(起)
剧烈的震动,震耳欲聋的冰层断裂声,以及能量过载爆炸的闷响,如同世界末日般的交响,在格陵兰冰原深处奏响。
林枫抱着昏迷不醒的苏晚晚,在精锐小队的掩护下,沿着来时的水下甬道拼命狂奔。身后,整个维兰德基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溃。冰冷的寒气混合着设备烧焦的刺鼻气味,如同死神的吐息,紧追不舍。巨大的冰岩不断从头顶砸落,激起墨绿色海水的狂涛,狠狠撞击着他们脆弱的潜水器外壳。
“全速前进!冲击波要来了!”林枫对着通讯器嘶吼,将苏晚晚牢牢固定在座位上,自己则死死抓住舱壁的扶手。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毁灭性的能量脉冲如同海啸般从基地核心扩散开来!
“轰——!!”
潜水器像是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剧烈地翻滚起来,所有的仪表盘瞬间黑屏,应急灯疯狂闪烁,舱内警报凄厉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外部探照灯彻底熄灭,他们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混乱之中,只能感受到天旋地转的翻滚和海水被巨力挤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林枫在黑暗中紧紧护住苏晚晚,心中一片冰冷。完了吗?牺牲了这么多人,最终还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剧烈的翻滚终于缓缓停止。备用电源挣扎着启动,提供了微弱的光芒。潜水器内部一片狼藉,但似乎主体结构并未完全损毁,正随着洋流缓慢地漂浮。
“报告情况!”林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动……动力系统受损百分之七十,导航失灵,通讯中断……我们……我们好像被冲出了很远……”队员的声音充满了惊魂未定。
林枫看向舷窗外,只有一片永恒的墨黑和偶尔漂过的碎冰。他们迷失在了这北极的冰海之下。
(承)
与此同时,遥远的瑞士,日内瓦湖畔那家顶级私立医院。
就在格陵兰基地能量脉冲爆发的同一时刻,霍铭辰所在的特殊监护病房内,所有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器同时发出了尖锐的、前所未有的警报!
他的心率、血压、脑电波……所有数据都在疯狂地跳动,瞬间突破了安全阈值,屏幕上曲线乱窜,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他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抽搐,肌肉紧绷,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上帝!怎么回事?!”
“快!镇静剂!准备电击!”
“不行,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更强的……”
病房内的医疗专家团队乱作一团,各种应急方案被提出又被否决,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霍铭辰紧握的、一直毫无动静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而在那无人能观测到的意识深处,一场风暴正在缓缓平息。
(转)
格陵兰冰下,破损的潜水器内。
林枫正在尝试修复最基本的通讯设备,哪怕只能发出一段求救信号。一名队员突然惊呼:“林队!苏小姐……苏小姐她……”
林枫猛地回头,只见固定在座位上的苏晚晚,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松弛,而是微微紧绷起来。她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极力想要诉说些什么。她的手指,也在微微蜷缩。
和霍铭辰一样,她似乎也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并且……正在逐渐占据上风!
“晚晚?苏晚晚?能听到我吗?”林枫立刻俯身到她耳边,低声呼唤,心中涌起一丝强烈的希望。
苏晚晚没有睁眼,但她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挣扎着想要掀开沉重的帷幕。
在她的意识深处,那无边无际的数据洪流和冰冷的吞噬感正在如潮水般退去。霍铭辰那如同礁石般守护着她的意识,也似乎因为外部压力的骤减而变得稳定了许多。他们仿佛两个在惊涛骇浪中紧紧相拥的溺水者,终于被冲上了岸。
混乱的“色彩”和“声音”逐渐沉淀,模糊的“景象”开始勾勒出轮廓——那是潜水器舱室内冰冷的金属顶棚,以及林枫那张写满担忧与急切的脸。
“林……”一个极其微弱、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她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合)
林枫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苏小姐,是我!林枫!你感觉怎么样?”
苏晚晚的眼皮又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视线模糊而涣散,适应着微弱的光线。意识像是生锈的齿轮,缓慢而滞涩地重新开始转动。
格陵兰……基地……维兰德……铭辰!
铭辰!!
一个激灵,仿佛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苏晚晚猛地睁大了眼睛,涣散的目光骤然聚焦,带着无尽的惊恐和急切,看向林枫:
“铭辰……铭辰怎么样了?!”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维兰德……他派人……”
她想撑起身体,却因为虚弱和眩晕重重地跌坐回去,只能死死抓住林枫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防护服里。
林枫看着她还残留着惊惧的苍白面容,心中一沉。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也刚刚从基地的毁灭中逃出生天,对于日内瓦的情况,他一无所知。通讯中断,他们自身难保。
他无法给她答案,甚至无法告诉她霍铭辰是生是死。
看着林枫瞬间晦暗下去的眼神和紧抿的嘴唇,苏晚晚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比坠入这北冰洋的海底更冷,更绝望。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死寂即将吞噬一切时,潜水器破损的公共通讯频道里,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断断续续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阻隔的信号!
一个他们以为早已永远消失的、略带沙哑的电子合成音,微弱却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脉冲……钥匙……定位……生存舱……坐标……】
是“Z”!
它竟然在基地毁灭性的能量脉冲中,幸存了下来?!而且,它提到了……“生存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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