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竹篱,北辰瑾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时,柳诗音正坐在石桌旁摆弄着竹篮里的木刻工具,素色裙摆上沾着几点细碎的木屑,发间还别着一支刚削好的桃木小簪,见他进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殿下,你来了。”北辰瑾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指尖那把小巧锋利的刻刀上,指尖不自觉地曲了曲:“今日又在琢磨新花样?”
柳诗音把一块半成形的桃木推到他面前,指尖轻轻点着木头上圆滚滚的小家伙:“我想刻只松鼠,可总觉得尾巴不够灵动,像团僵硬的绒球。”她顺着木头的纹理摩挲着,“最近我愈发觉得,手艺这东西真是奥妙无穷。不光是木雕,上次见雅韵坊的姐姐们刺绣,针脚绣出的鸳鸯跟真的一样;还有街角陶艺铺的老师傅,捏出的陶罐可好看了,我真想一一学过来。”
北辰瑾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声音柔了几分:“想学便去学,我瞧着你这股韧劲,没有做不成的事。”
“我已经在找师傅了。”柳诗音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骄傲,鼻尖微微扬起,“京城的木雕师傅不好找,有的嫌我是女子,说女子手巧却没力道;有的要价太高,我攒的月钱不够。跑了大半个月,才在城南小巷找到位隐居的老师傅。”她指尖轻轻按在木头上深浅不一的刻痕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又很快被笑意取代,“他起初不愿收我,说怕我吃不了苦。我就天天去给找他,磨了半个月,他总算松口,说先教我三个月试试。”
北辰瑾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在宫中面对的那些尔虞我诈、步步为营,再看眼前为了一句“试试”便甘愿奔走半月、日日等候的女子,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诗音,你比我勇敢多了。”
柳诗音抬眸望他,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疑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殿下何出此言?你身处高位,要护国安邦,要应对那么多繁杂事务,才是真正的勇敢。”
“我那不是勇敢,是身不由己。”北辰瑾望着院外的天空,声音低沉下来,“我被困在宫墙里,连想去乡间看看麦浪翻涌都成了奢望。有时候真觉得,还不如做个寻常百姓,能在田埂上晒晒太阳,听邻里说些家长里短,夜里伴着蛙鸣入睡,多自在。”
柳诗音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话。她忽然伸手覆在北辰瑾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带着木屑的粗糙,却格外实在:“殿下的梦想也很珍贵。就像我刻木雕,顺着纹理慢慢磨,总能刻出想要的模样。只要心怀向往,总有一天能实现的。”
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木头香气,力道不大,却像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背蔓延至心底。北辰瑾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粗糙与她指尖的细腻交织,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
从那以后,他们的相聚多了许多烟火气。柳诗音会拿出新刻的木簪来给他看,簪头的桃花还带着未打磨的棱角;北辰瑾则会悄悄带来宫中的点心,听她讲老师傅教的诀窍:“师傅说,刻木头要顺着纹理走,就像做人,太执拗了容易断。”
北辰瑾把这话记在心里,他开始偷偷收集民间的风土志,在奏折的间隙描摹各地的风俗,那些字里行间的人间烟火,成了他对抗宫廷压抑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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