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的靴底踏过正厅青石板,发出沉稳的声响,将空气中的肃穆又压重了几分。厅内紫檀木柱上的缠枝莲纹在晨光里投下细碎阴影,唯有陈敬安身上那抹暗黄色宫服格外醒目——领口流云纹针脚细密,腰间玉带钩悬着的翡翠坠子随呼吸轻晃,分明是内廷近侍的规制。
“侯爷,咱家奉陛下旨意查验慕容府家产,还望配合。”陈敬安率先躬身,声音里带着宫中人特有的平稳,拱手时袖口扫过衣摆,带出一丝淡淡的龙涎香。
慕容轩抬手回礼,玄色锦袍袖口的银线麒麟在光下闪了闪,话锋却骤然转沉:“陈公公奉旨行事,慕容府自无不应之理。只是昨日公公派人问过库房位置,今日那把百年老铜锁便被撬了——锁芯还卡着半截断齿,虽未丢财物,却总让人不安,不知公公可有耳闻?”
陈敬安脸色倏地一凝,笑意从眼底褪去,忙摆着手辩解:“侯爷说笑了!咱家昨日不过是为今日查验顺利,绝无动锁具的念头!宫里调教的人最讲规矩,哪会做这等偷摸事!”他语气急切,指节微微泛白,可眼底坦荡,连睫毛颤动的弧度都透着恳切,倒不似作伪。
偏厅方向忽然传来脚步声,伴着老夫人的轻咳,柳诗音扶着慕容老夫人快步进来。老夫人穿石青色暗花褙子,鬓边赤金点翠簪映着晨光,虽脚步虚浮,脊背却挺得笔直:“轩儿说得对!好好的锁被撬,就算没丢东西,也难保不是有人探底细、搅安宁!传出去,旁人还当慕容府出了岔子!”
陈敬安刚要开口,慕容轩已转向角落的王账房。那账房先生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双手攥着蓝布封皮账本,指腹磨得发红。“王账房,取近三年家产账本给陈公公核对,再去清点库房物件,确认是否无损。”慕容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玄色袍角在风中微扬。
王账房身子猛地一僵,指节泛出青白。他下意识瞟向老夫人,见老夫人眼底掠过冷意,握着账本的手便迟迟未动——既怕违逆侯爷,又忌惮老夫人威严,脸上满是犹豫,连呼吸都放轻了。老夫人见状,立刻上前抽过账本抱在怀里,对陈敬安缓声道:“陈公公,非老身不配合,这账册记着慕容府三代收支与产业,从城南绸缎庄到城外良田,连铺子月租都写得明白,终究是机密。若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岂不是惹祸?如今库房无失,不如直接点实物,账本就不必劳烦了。”
陈敬安眉头蹙起,坦荡之色淡了几分:“老夫人,陛下要的是‘查验’,既查物也核账。只点实物不看账,咱家怎知是否有隐瞒?万一后续发现短缺,如何向陛下复命?”
“账册关乎家族根基,绝不能轻易示人!”老夫人将账本抱得更紧,指缝渗出汗来。慕容轩正想开口调解,厅外忽然传来侍女清脆的通报:“大长公主到——”
北辰婳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门口,月白色绣玉兰襦裙外罩银灰纱衫,腰间珍珠腰带随脚步轻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她目光扫过僵持的局面,对陈敬安微微颔首:“陈公公,今日劳你奔波。库房锁虽撬却无异常,便先点实物,账本之事无需强求——我与侯爷稍后在书房核对,定不耽误你复命。”
陈敬安盯着那串先帝亲赐的珍珠腰带,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好,就依大长公主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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