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的手指从“hZ模板”四个字上移开,抬眼看向书记员。他的声音不快,但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申请提交一份此前未公开的技术日志备份。
法官微微点头,示意可以继续。
林远打开公文包里的加密U盘,插入平板电脑。屏幕亮起后,他调出一段被标记为“系统底层操作追踪”的原始数据流。
这份日志来自服务器冷备份分区,记录了权限调用的真实路径。不是登录账号的操作痕迹,而是越权指令的源头。
旁听席传来轻微响动。张某抬起头,目光紧紧盯住投影幕布。
对方律师皱眉,“我们从未收到这份证据的移交通知。现在当庭提交,程序上是否合规?”
法官看向控方,“你们是否有异议?”
控方翻了几页材料,摇头,“暂时不反对,但要求核实真实性。”
林远点头,“可以理解。”他点开一段视频文件,“请看时间戳生成机制——这是由三重硬件时钟同步写入的不可逆记录。任何人为修改都会导致整个数据块崩溃。”
画面中,一行行代码快速滚动。某个节点突然放大,显示出一组嵌套结构的数据包。
林远指着其中一个极小的片段,“这个指令包携带‘hZ-9’权限标签,触发条件是双因子绕过加物理终端激活。而张某当晚并未进入机房,门禁系统没有他的刷卡记录。”
对方律师立刻开口,“你说他没进机房,就能证明不是他操作?远程登录不需要进门。”
林远不动声色,“确实不需要进门。但要使用hZ-9权限,必须完成两项动作:第一,用注销卡刷开门禁,触发监控中断窗口;第二,在八秒内将设备接入主控台。这需要现场操作,无法远程完成。”
他切换画面,展示走廊摄像头的时间线图谱。
凌晨一点十分,一张注销卡刷开门禁。一个身形微跛的男人走进来,肩膀向右倾斜。两分钟后,系统收到越权请求。期间监控中断八秒。
林远继续说:“我们已经比对过步态特征。此人右腿有旧伤,走路时重心偏移角度为七度。与恒正所技术主管王某的体检报告显示的右膝陈旧性损伤一致。”
对方律师猛地站起身,“你是在指控王某作案?可他只是普通技术人员,没有动机也没有权限主导这种操作!”
林远看着他,“我不是在指控王某。我在说明事实流程。”他放大另一个跳转路径,“更关键的是,这条指令最终指向一台注册于恒正所名下的远程控制终端,Ip地址位于郑世坤办公室所属局域网段。”
法庭瞬间安静。
林远转向法官,“这不是猜测。这是一个完整的远程操控流程。真正的入侵者利用内部权限模板、注销卡和监控中断窗口,在张某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非法操作。”
对方律师语速加快,“单一数据不能定罪第三人!你们要求追加鉴定人出庭,否则这份报告不具备法律效力!”
林远早有准备,“我们已委托第三方司法鉴定中心出具认证报告,确认该日志完整性达百分之九十九点八,且与主服务器残余碎片匹配度为百分之百。”
他说完,将打印件递交给书记员。
法官接过文件,低头看了几秒。眉头微动。
林远最后说道:“如果这都不算证据,那我们究竟要用多少铁证,才能换回一个年轻人的人生?”
旁听席开始有人低声议论。有人说:“原来真不是他干的。”也有人说:“那张卡明明早就注销了,怎么还能用?”
张某的手慢慢松开桌沿。他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法官合上卷宗,面无表情地说:“暂时休庭十五分钟,供控方核实材料。”
法槌落下。
林远收起U盘,放进公文包。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平板关机,放在一边。
张某忽然轻声喊了一句:“林律师。”
林远停下动作。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林远看了他一眼。
有些事,查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
张某低下头,手指轻轻碰了下桌面。指尖在木纹上来回滑动,像在数着什么。
林远重新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权限流转闭环已完成,下一步需锁定审批链责任主体**。
他划掉“需”字,改成“必须”。
书记员走过来提醒,“十分钟后恢复庭审,请做好准备。”
林远点头,把笔记本合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皮鞋踩在地砖上的节奏很快,停在门口又迟疑了一下。
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名工作人员探身进来,“控方申请延长核实时间,他们正在联系技术专家。”
林远没说话。
张某抬头看着门口,眼神有点发直。
林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张某,“这是刚才那段日志的关键节点摘要。你看一下,有没有认错的地方。”
张某接过纸,手有点抖。
他的眼睛扫过第一行,停在“hZ-9权限标签”那一栏。喉结动了一下。
这个编号……我从来没见系统里出现过。
林远说:“因为它不在常规权限库。”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上周三晚上。我重听了王某的录音第三遍,在他说‘老模板’的时候,注意到背景音里有设备自检提示音。那个频率只出现在特定型号的终端启动时。
张某抬头,“你是说……你靠一段杂音找到的?”
林远点头,“设备会说话。只要有人愿意听。”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起来。
这次是两个人,穿着深色西装。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文件夹,直接走向控方席。
林远收回目光,打开平板再次检查时间线图谱。他在“远程终端Ip归属”一栏做了个星号标记。
张某把那张纸折好,塞进衣兜。
你说他们会认吗?
谁?
那些本来就不想真相大白的人。
林远停顿两秒。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但我知道,现在这份证据已经在法庭上了。
张某嘴角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外面传来低语声。有人在问:“真的是恒正所的人动手的?”另一个人回答:“Ip都指到办公室去了,还能假?”
林远站起身,走到窗边。玻璃映出他的影子,还有身后那片沉默的人群。
他摸了下西装内袋,里面有一封信。不是今天写的,是三天前收到的。信纸泛黄,字迹潦草,只写了几个字:**别信表面流程**。
他没烧它,也没丢掉。
现在他把它拿出来,放在笔记本旁边。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信纸上。边缘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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