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灭了,楚凌天没点火。
他坐在车上,手指搭在电门上,停了两秒,没松。巷口风大,吹得电动车前轮晃了晃。他不动,眼死死盯着出租屋的门缝——门没关严,裂了条口,比平时宽。
福伯从不这样。
他把车往墙边推了半米,贴着墙根走过去。餐盒倒在门口,盖子裂了,粥洒了一地,几根油条泡在泥水里。钥匙在门边,离门槛三指远,像被人甩出来的。
他弯腰捡钥匙,指腹蹭到地上湿泥。不是雨水,是刚泼的。他蹲下,手指抹了抹餐盒边,黏,带点腥。不像粥味。
他站起来,推门进去。
屋里没开灯。福伯的拖鞋在客厅中间,一只倒着,一只踢翻了。茶几上压着一张A4纸,打印的黑体字:“带黑账本碎片来换人。三小时。”
字是新的,纸是普通的,随便哪个打印机都能打出来。他翻过纸,背面空的。没指纹,没标记,连折痕都是机器压的。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福伯早上煮的六个鸡蛋还在,一个没动。锅里剩半碗粥,温的,刚凉。福伯每天六点出门买早餐,七点前回来。现在七点十三。
人被绑,不到二十分钟。
他掏出手机,连上影楼埋的巷口摄像头。画面跳出来,时间戳:7:05。福伯拎着餐盒走到巷口,三个人从拐角冲出,麻袋罩头,拖进一辆没牌的面包车。全程七秒。车门一关,直接走。动作利落,练过的。
他放大车牌位置——不是遮,是根本没挂。车是黑的,窗贴膜,轮胎新,没泥点。不是本地车。
他关掉视频,靠墙站了三秒。
黑账本碎片?
他闭眼,催动鸿蒙源珠。识海里金光一荡,心神稳了。怒火烧着,但他不能乱。源珠护着神魂,提纯的鸿蒙元气走一遍经脉,脑子清了。
记忆翻出来。
三天前下雨,他晚归,福伯在楼下等他,递伞。雷响那刻,老人突然说:“天少爷,苏家赌场那本黑账……记着些见不得光的事,您爹当年就为它……”话没说完,一道雷劈下来,福伯闭了嘴,再没提。
当时他没问。
现在想,福伯知道的,不止一点。
他睁眼,走到福伯床边。床头柜抽屉锁着,他用军刺撬开。里面是本老记事本,纸黄了,字歪。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二十年前,写着:“七月二十三,南场,账本入铁柜,钥匙交三爷。”
南场,就是城南老赌场。三爷,是苏家早年管地下的老管家,早死了。
他把本子塞进怀里,走到自己床边,掀开床垫。药鼎残片还在,布包着。他没动。对方要的是黑账本碎片,不是这个。
但他不信对方真只要账本。
这是冲他来的。
福伯被绑,是因为他是他身边的人。对方知道他在查,知道他快摸到根子上了。这一招,是逼他亮底牌。
他坐到桌边,打开加密通讯,输入影楼专线。
“调苏家近三年所有地下场子的结构图,重点城南老址。我要知道哪里有铁柜、保险箱、暗格,能藏纸质文件的地方,一个不漏。”
“另外,查福伯最近两周的活动轨迹,他去过哪些地方,见了谁,说了什么,全给我挖出来。”
“三小时,我要结果。”
发完,他起身脱外套,换上黑色战术服,袖口收紧,鞋底军刺卡牢。背包塞了三枚烟雾弹,两把飞刀,一瓶凝神药。手机调静音,插进臂袋。
刚要出门,胎记突然一烫。
不是预警,是感应。
他停下,低头看手。掌心还沾着餐盒外的泥。他指尖一搓,泥里有细沙,灰白,带点铁锈味。不像巷口的土。
他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那块血刃门的青铜令。背面刻着“丙七队,07-23”。他用刀尖刮了刮,底下蝎子纹露出来。和血蝎令牌一样。
丙七队,07-23。
福伯记事本上的日期,也是07-23。
不是巧合。
血刃门编号和苏家老账本的记录日是同一天。要么是同一批人,要么是同一套体系。
苏家和血蝎,早就穿一条裤子。
他把令牌塞进内袋,开门出去。
电动车还在墙边。他没骑,步行穿三条巷子,拐进一条废弃地下通道。这是影楼埋的备用线路,直通城南。
通道里灯坏了,他摸黑走。十分钟后,前方有光。他贴墙靠近,出口是废弃变电站,铁门虚掩。他探头,外面是条窄街,对面就是苏家老赌场后墙。
墙根堆着垃圾箱,一个翻倒了,边上有一小片湿痕,和餐盒外的泥一个色。
他走出去,蹲下看。泥里有根白头发,和福伯的一样。
人从这儿被拖上车。
他站起来,盯着赌场后门。铁门焊死了,但墙上有爬梯,通二楼通风口。影楼没给结构图前,他不能硬闯。
他退到街角,靠墙站着。
三小时,还剩两小时十七分。
手机震了。影楼回了第一条:城南老赌场地下三层,b区,有独立供电房,墙体加厚,监控盲区,曾登记为“档案储存点”。
第二条:福伯上周三下午三点,独自进该赌场后巷,停留十二分钟,未登记入场。
第三条:该区域通风管道直径六十厘米,可容一人爬行。
他看完,把信息压进脑子里。
档案储存点,通风口能进,福伯去过——黑账本,很可能就在那儿。
对方让他拿碎片换人,但他手里根本没有碎片。福伯的记事本算不算?还是说,黑账本已经被撕开,分散藏了?
他摸出药鼎残片,打开布包。龙纹还在,青灰色。他指尖划破,滴血上去。血珠滚了滚,没被吸进去。
和上次不一样。
上次在炼丹房,血能激活残片。现在不能。
说明什么?
说明这块碎片,已经被“用过”了。源珠提纯的灵力扫过,发现表面有一层极薄的禁制残留,像是被人抹过封印油。
有人动过它。
他立刻明白——对方知道他有这东西,也知道他能激活。但勒索信要的是“黑账本碎片”,不是药鼎残片。
他们在骗他。
黑账本是真,但碎片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让他带药鼎残片去,好一网打尽。
他把残片包好,塞回怀里。
不按他们的规矩走。
他打开通讯,发新指令:“查苏家老赌场b区档案室,过去十年进出记录,谁签的封条,谁做过维护,全给我调出来。另外,查丙七队所有成员背景,尤其是07-23当天在岗的。”
发完,他绕到赌场侧街。
一辆环卫车停路边,车身上写着“市政清洁”。他走过去,敲了两下车门。车窗降下,司机戴帽子,口罩拉到鼻梁。
“东西到了?”楚凌天问。
“在后备箱,按你说的,改装过。”司机递出一张卡,“电梯卡复制好了,只能进地下二层以上。b区得手动开锁。”
楚凌天点头,拉开后备箱。里面是套清洁工服,带工具箱。他换上,把战术装备塞进工具箱夹层。
司机又递出一瓶药水:“喷了,能屏蔽灵力波动三小时。”
他接过,喷在衣领和袖口。鸿蒙源珠微微一震,自动收敛气息,和药水形成双层掩护。
“两小时后我在这儿等。”司机说完,开车走了。
楚凌天拎着工具箱,从侧门进去。
门卫扫了眼工牌,没拦。他乘电梯到地下二层,走楼梯下去。b区走廊空着,灯昏。他找到档案室,门上挂铁锁,老式机械锁。
他从工具箱拿出撬锁器。
刚插进去,手机震了。
影楼新消息:“丙七队07-23当班人员中,一人名叫周通,现为城南诊所老板。其余六人,五死一失踪。”
周通?
他手一顿。
周通的诊所,他去过。账本上的笔迹,和请柬上的暗记一样。黑蝎的人。
丙七队是血蝎的执行队。
福伯记的07-23,就是周通当班的日子。
黑账本,是那天被藏进去的。
他撬开锁,推门进去。
房间不大,一排铁柜,落满灰。他打开第一个,全是财务报表,旧的。第二个,员工名单。第三个,合同。
第四个柜子,最里头,有个暗格。
他手指摸到边,轻轻一推,弹开。
里面是半本烧焦的笔记本,纸脆,边角黑。他拿出来,翻开第一页,字迹潦草:
“七月二十三,丙七队交割,血蝎得鼎碎片三块,换赌场b区三年使用权。交易由三爷签字,黑账本分七页,藏各点。”
他继续翻。
下一页写着:“鼎底阵图残片,交由周通保管,用于引灵试验。”
他手指一紧。
周通不只是执行人,还是实验负责人。
苏家拿药鼎碎片布聚灵阵,周通在背后操作。
福伯知道这个,所以被盯上了。
他把本子塞进工具箱,关上暗格。
刚要走,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熄灯,贴墙站。
门把手转动。
他没动。
那人没进来,摸了下开关,关上门走了。
楚凌天靠墙站了五秒,拎起工具箱,原路返回。
电梯里,他打开手机,发最后一条指令:“定位周通,二十四小时监控。他见谁,去哪,说什么都记下来。另外,查他诊所地下室结构。”
发完,他走出侧门,走向约定地点。
环卫车还没来。
他站在街角,手插在工服口袋里,捏着那半本黑账。
三小时快到了。
对方要人,他有人的线索。
对方要碎片,他有真正的碎片。
但他不会去换。
他要的是,把绑人的人,一个个挖出来。
车灯亮了。
他抬头,环卫车来了。
司机没下车,车窗降下。
他走过去,手刚搭上车门——
工具箱里,手机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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