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站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手指从铁栅缝隙收回。那滴逆流而上的水珠已经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他没再看排水口,而是将掌心贴在胸口,药鼎和玉瓶都已收进内袋,紧贴皮肤。刚才那一丝牵引感还在识海深处回荡,像根细线,轻轻扯着他的神识。
但他没追。
现在不是时候。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表盘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码头的骚乱已经平息,警车围成半圆,红蓝光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福伯和清漪被拦在警戒线外,正跟穿制服的人交涉。楚凌天转身,沿着集装箱之间的窄道离开,脚步很轻,肩上的小金缩着脖子,爪子一直没松开他的衣领。
半小时后,城东废弃加油站的地下安全屋。
门刚合上,影就从角落走出来,一身黑衣,面具没摘。他递来一个加密文件袋,封口处有三道暗码纹路。
“法医的正式报告压下来了,对外说是流浪汉药物过量。”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这份是原始数据,刚从市局服务器剥离出来。”
楚凌天接过,没急着打开。他盘膝坐下,掌心轻抚文件袋表面。识海中的源珠微微一震,金光自眉心渗出,顺着指尖流入纸面。几秒后,一层淡不可察的光膜在文件上浮现,随即裂开一道缝隙——隐藏页解锁。
他翻开。
第一页就是尸检汇总:精神病院地下室发现三十二具尸体,其中三十具为成年男性,年龄集中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体表无外伤,但经脉干瘪如枯藤,灵气完全抽空。
“手法一致。”楚凌天低声说,“不是自然枯竭,是被人用东西硬抽走的。”
影点头:“和清漪说的‘实验体’特征完全吻合。他们管这叫‘灵髓剥离’,每具尸体体内残留的蚀魂散浓度都在临界值以下,说明不是致死原因,而是用来压制反抗意识的。”
楚凌天翻到下一页,一张解剖图被放大在中央。死者脊椎第三节有微小穿刺孔,位置精准,避开主要血管和神经。旁边标注着:“疑似使用特制导灵针,配合聚灵阵反向运转,实现灵气定向导出。”
他眼神冷了下来。
“这不是江湖术士能干的事。能设计这种流程的,至少得懂三脉七轮,还得精通阵法反演。”
“更麻烦的是这个。”影抽出一张现场照片。
画面里是地下室的一面墙,水泥剥落,露出底层石板。上面刻着几道细线,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但楚凌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聚灵阵的基础回路,而且是楚家早年流传出去的简化版,叫“引气归元阵”。
“他们用了我的东西。”他声音很平静,可掌心已经捏出了汗。
源珠在他识海缓缓旋转,金光如丝线蔓延,自动将报告里的信息归类:尸体数量、蚀魂散残留、导灵针穿刺点、聚灵阵残纹……一条条线索在脑海中串联,最终指向一个结论——这不是零散的犯罪,而是一套完整的生产线。
人,是原料。
灵气,是产品。
而医院,是加工厂。
“我要进去看看。”楚凌天站起身。
“不行。”影立刻拦住,“疾控中心的人接管了整栋楼,现在连清洁工都要刷脸进出。监控全换了,红外+灵能双感应,你一靠近就会触发警报。”
“我不走正门。”楚凌天解开外衣扣子,右肩胎记微微发烫。他闭眼,神识自识海探出,化作一缕极细的金线,顺着空气流动的方向飘向天花板。小金跳上桌,鼻子猛抽两下,然后指向通风口。
“走这里。”
两小时后,市立第三精神病院,b区地下二层。
楚凌天的神识附在一只蟑螂背上,顺着通风管道爬行。这种低等生物没有灵觉,不会触发警报。他借着虫类的复眼视野,一点点扫过走廊。
尽头有扇铁门,挂着“设备重地,禁止入内”的牌子。可神识扫过时,门缝里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腥味,混着地脉灵乳的甜腥。
他让蟑螂停在门顶,神识钻进门缝。
里面是个十米见方的房间,四面墙都刻着阵纹,虽然残缺,但能辨认出是“导灵阵”的变种。地面铺着防滑瓷砖,缝隙里有暗红色的污渍,已经干涸,但源珠感应到残留能量——那是未完全分解的蚀魂散和灵乳混合物,被人用强酸清洗过,却没清干净。
正中央摆着一张金属床,床脚连着一根铜管,通向墙内。楚凌天让神识顺着铜管探进去,发现它连接着一个地下储液罐,里面还有半罐乳白色液体。
“他们在批量炼丹。”他收回神识,睁开眼,“用修士的灵气做引子,地脉灵乳为基,蚀魂散控神,炼一种能抽干别人修为的毒丹。”
影在耳机里问:“目的呢?谁会需要这种东西?”
楚凌天没答。他从怀中取出玉瓶,打开瓶塞,将一枚药鼎碎片放在瓶口。源珠金光一闪,碎片上残留的灵力被牵引出来,与玉瓶内收集的血样产生共鸣。
一瞬间,他“看”到了。
不是画面,而是一种信息流:某个深夜,一辆无牌车驶入医院后门,抬下三个昏迷的男人。他们被绑在金属床上,脊椎插针,头顶悬着聚灵阵盘。阵法启动后,灵气顺着铜管流入储液罐,而他们的身体迅速干瘪,像被抽干水分的枯木。
整个过程持续了四小时。
然后,有人把罐子里的液体分装进小瓶,贴上“营养剂”的标签,运了出去。
“这不是杀人。”楚凌天低声说,“是养殖。”
影沉默了几秒:“你怀疑……苏家?”
“周通的诊所只是中转站。”楚凌天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冰,“矿脉提供原料,医院提供技术,而苏振南——他提供实验体。”
“清漪就是被他们抓进去的。”
“不止她。”楚凌天握紧玉瓶,“福伯说过,李奶奶住院那年,精神科突然多了十几个‘老年痴呆’病人,没几天就全死了。现在想来,那些人,可能都是修士。”
影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们在筛选能承受蚀魂散的体质,找到合适的,就留下来继续抽,不行的,直接处理掉。”
楚凌天没说话。他将玉瓶收好,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聚灵阵拓片,铺在桌上。源珠悬浮头顶,金光如丝,自动连接拓片、尸检报告、血样、病历残页。
金线交织,最终汇聚成一点。
他瞳孔一缩。
“导灵术……是楚家秘传。”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外人不可能学会,除非——有人把心法泄露了。”
“或者,”影缓缓开口,“他们抓了一个会这门术的人,逼他画阵。”
楚凌天猛地抬头。
记忆闪回三年前,苏家老宅翻修时,他曾在一个废弃地窖里发现半卷烧焦的手稿,上面写着“导灵术·初阶”,落款是“楚氏旁支·承业”。当时他以为是无用废纸,随手扔了。
现在想来,那东西,可能早就被人盯上了。
“他们不只想拿《升龙诀》。”他站起身,右肩胎记开始发烫,龙形纹路缓缓向锁骨蔓延,“他们想用我的家族秘术,造一批没有意识的灵力电池,供某个更大的东西使用。”
影问:“下一步?”
楚凌天没答。他走到桌边,将所有文件堆在一起,点燃打火机。
火苗窜起,纸页边缘卷曲变黑。他看着火焰吞噬证据,眼神平静,可识海中的源珠正在高速旋转,龙纹一圈圈亮起,像一头沉睡的凶兽,终于睁开了眼。
灰烬飘起,映在他脸上。
他忽然伸手,从火堆里抽出半张未燃尽的尸检报告。上面还残留着一行字:“死者编号17,曾登记为‘苏氏基金会志愿者’。”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他把纸片也扔进火里。
火光熄灭时,他转身走向门口。
“查一下,”他说,“过去五年,所有以‘苏氏基金会’名义招募的志愿者名单。”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出。
夜风灌进来,吹起他玄色长衫的下摆,龙纹在布料上若隐若现。
他右肩的胎记,已经蔓延到锁骨边缘,皮肤下隐隐有金光游动,像一条苏醒的龙,正缓缓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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