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四周安全后，他回到房间，锁好门，戴上了游戏头盔。
熟悉的钢筋混凝土房间，队友们里只有“骗子”在线，正在战备室里整理着自己的战利品。
“老大，你怎么上来了？很少见啊？”
文森没有立刻在队伍频道内回答，而是给“我不是骗子”发去了一个私聊邀请。
“我不是骗子”愣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
“李哥，啥事啊？这么神秘。”“我不是骗子”搓着手，一脸期待，“是不是又搞到什么好东西了？我跟你说，你那些m62子弹，现在市场上是有价无市，你要是肯卖，我保证给你找个好买家！”
“不完全是游戏里的事。”文森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帮我研究一下，游戏里物品的市场价格，和现实世界里市场价格的区别和联系。”
“我不是骗子”脸上的笑容楞了一下，：
“和现实生活的价格做对比？兄弟，我们玩游戏，这个游戏内测期没有科恩币和信用币的兑换功能。”
“我知道。”文森的语气很平静，“所以才找你，毕竟你更加专业点，要知道这游戏越来越火，开通科恩币和信用币兑换只是时间问题，我们也需要为今后做准备，所以研究市场价格就是一个不错的起点。”
“我不是骗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几句话眼像钩子一样，瞬间勾起了他身为掮客的本能。这背后可能代表着巨大的利益，也可能代表着很大的麻烦。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咂了咂嘴，“兄弟，你这玩的有点大啊。这种东西，咱们这些个人玩家不见得玩得起啊，可能涉及到游戏公司的商业机密，”
“我知道。”
看着文森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神，“我不是骗子”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好奇心和潜在利益的诱惑。
“我可以先收集一下游戏里市场上的价格变化信息”骗子眨了眨眼睛接着说，
“然后用我常用的经济软件匹配实际市场的价格，只是得到的数据恐怕多数都没什么价值，毕竟游戏里的物品价格多数只是策划瞎编出来的。现实里也没有五千一发的62弹啊，对不对。”
“没关系，你照做就行，怎么用这些数据，是我的事，至于报酬，我可以在游戏里支付你科恩币，怎么样？？”
“这倒是可以，”
“我不是骗子”嘿嘿一笑，
“十万科恩币就行，我三天之内给你做出来，之后每周给你更新，如何？”
“谢了。”文森言简意赅。
“嘿嘿，光说谢可不行。”“我不是骗子”立刻恢复了奸商本色，“以后游戏里出了好东西，可得优先考虑我。价格好商量！”
“没问题。”
文森退出了小队频道，四周喧闹的枪声与队友的呼喊瞬间消失，只剩下藏身处里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墙壁。他没有片刻停留，熟练地切换了身份。
当他再次推开那扇熟悉的暗门时，扑面而来的是乔木镇杂货店内混合着木屑与尘土的气息。
“文森哥！”
柜台后，小杰克看到他，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少年脸上还带着些许灰尘，但精神头很足。
“账目在这里。”杰克将一本简陋的账本推了过来，“今天卖出去不少东西，罐头、饼干，还有几瓶水。镇上的民兵队也从我们这买走了几件修好的护甲和枪，那些便宜的子弹也卖得很快。”
杰克一边说着，一边用铅笔在账本上圈点着，脸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生意人模样。
“他们说，过几天还想再来买一些。文森哥，我们能不能……再多进一些这种便宜的武器和子弹？买的人真的很多，大部分都是附近农场的人。”
文森翻动账本的手指停住了。
农场的人……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之前在游戏中，在农田、在森林、在公路旁遭遇的那些“游荡者”，那些穿着破旧衣服，拿着简陋武器，行动毫无章法，却又会对他发起攻击的“野怪”……
原来，他们就是杰克口中，那些为了保护自己家园而被迫拿起武器的农民和镇民。
他们不是一串代码，不是刷新出来的怪物。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文森感到一阵不协调感。他当然不会因此就圣母心发作，在那个弱肉强食的“暗区”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这个所谓的“游戏”，其背景的残酷性，远超他的想象。
“我知道了。”文森合上账本，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从身后那个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个包装完好的方形盒子，还有一小包条状物。
正是他在110大楼超市里买的那套净水过滤器，以及一套备用的替换滤芯，这两样正是他用个人保险箱从现实世界带回来的。
“这是……”杰克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他凑上前，看着那印着精美图案和陌生文字的包装盒。
“净水器。”文森言简意赅地解释，“可以直接过滤河水，让它变得能喝，虽然不是设计用来过滤河水的，但是你改动一下，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杰克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
镇子上的水泵坏了很久了，镇民们只能去几公里外的小河取水，但那里的水并不干净，很多人喝久了都会生病。莫雷兹镇长想了很多办法，可修理水泵需要的零件不仅稀有，而且体积巨大，根本不是他们能搞到的。
而现在，文森居然拿出了一个能直接解决问题的“神器”。
“说明书上说，一套滤芯能用三个月，加上备用的，足够支撑半年。”文森将东西推给杰克，“出水量不大，每分钟两三升，但如果只是提供饮用水，应该够了。”
“够了！太够了！”杰克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盒子，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我……我马上去告诉镇长！他一定会高兴坏的！”
少年话音未落，就抱着东西冲出了杂货店。
没过多久，莫雷兹镇长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镇民。
“文森！我的朋友！”莫雷兹一把抓住文森的手，力气大得惊人，脸上满是无法抑制的兴奋，“杰克都告诉我了！你……你真是我们乔木镇的救星！”
文森能感觉到，镇长和周围镇民投向他的目光，不再是最初的审视与警惕，而是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与尊敬。
这是一种不同于现实世界里冰冷交易的，带着一丝温度的联系。
没有任务提示，这也许并不是一个隐藏的任务，但是，这种感觉还，真的不错。
是被需要的感觉吗？
……
意识从乔木镇回归，文森摘下头盔，公寓里一成不变的白色墙壁让他感到一丝抽离。
他点开自己的个人面板，打开了个人保险箱，里面除了一个药剂盒之外，还有一件闪着金光的东西。
正是那块沉甸甸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小块金砖。
五百克黄金。
在游戏里，它的价值是八万科恩币。
但在现实世界，在洛杉矶的黑市里，这块黄金的价值，至少在五万信用币以上。
一笔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巨款。
但这块黄金的来历，注定它不能通过任何正规渠道出手。
文森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胡安。
虽然他极度不愿与那个阴冷的黑帮头目有更多的牵扯，但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夜色下的117街区，废弃的二手车零件回收店。
文森再一次站在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这一次，他没有敲门，那扇小小的观察窗就自己拉开了。门内的人显然已经认出了他。
“进来。”
沙哑的声音响起，铁门被拉开。
院子里，胡安依旧站在那个集装箱改造的办公室门口，嘴里叼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
文森没有废话，走到那张满是油污的铁桌前，将用黑布包裹着的金砖放在了上面。
胡安微微一愣，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起金砖，在手里掂了掂，又用牙齿咬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
“不错的东西。”
他没有追问黄金的来历，对一个聪明的生意人来说，结果远比过程重要。
“黑市有黑市的规矩。”
胡安吐出一口烟圈，“来路不明的黄金，最多只能按市价的七成算。中间人还要抽走一成。”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文森。
“不过，我就是中间人。所以，我们能拿到四成的利润。”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并向新人传授“规矩”的感觉。
“按照今天的金价，这块东西，我给你三万信用币。”胡安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文森面前。
接着，他又拿出两叠信用币，放在旁边。
“这是给你的分成报酬，四千。”
文森的动作停了一下。
按照之前说好利润的一成半，他的报酬应该是三千。这是四千，多了一千。
“你做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
胡安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喜欢和有能力的人合作，尤其是能不断给我带来惊喜的人。”
这笔钱，是奖励，也是枷锁。
胡安在用这种方式，将他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明天和约翰·斯蒂尔的交易，”胡安话锋一转，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只沉甸甸的行李包，扔在桌上，“这里面是十万，你直接带回去。”
“交易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我的人会在暗中盯着，如果出了问题，他们会解决。”
这句话，既是保证，也是警告。
文森沉默地将钱收好。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胡安叫住了他。
“等等。”
胡安回到办公室，片刻之后，拿着一样东西走了出来。
那是一支黑色的，泛着金属冷光的柯尔特m1911A1手枪。正是上次文森送来的那六支中的一支。
“拿着，里面有七发子弹，省着用。”
胡安将枪递了过来，
“做我们的生意，没件防身的东西可不行。”
文森接过手枪，冰冷的触感和沉重的分量，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不再是游戏里的道具，这是一件可以轻易夺走他人性命的，真正的武器。
胡安看着他握住枪，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欢迎加入这个游戏，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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