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者”的阴影虽暂时退去,但它带来的创伤却深深刻在了磐石基地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人心上。硝烟散尽,留下的不仅是断壁残垣,更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声的沉重。
陈远的昏迷,如同抽走了这座钢铁堡垒的主心骨。尽管苏婉儿以惊人的韧性撑起了大局,李德林、李明等人各司其职,基地依旧在有序运转,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笼罩着所有人。训练场上的呼喝声少了往日的激昂,多了几分沉闷;工坊里的敲打声也不再连绵不绝,时常会被一声沉重的叹息打断。
苏婉儿几乎住在了指挥中心和陈远的病房之间。她消瘦了许多,眼下的乌青昭示着连日来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愈发沉静,如同经历风暴洗礼后的深潭。她不仅要处理繁重的公务,协调各方资源修复基地,更要在每个深夜,独自坐在陈远床边,握着他微凉的手,一遍遍运转【冰心诀】,将自身温和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般,小心翼翼地去滋养、去呼唤那片沉寂的识海。
“远哥,今天围墙东段的修复完成了,李工说新的复合装甲效果很好……”
“赵刚能下地走路了,就是脾气更臭了,嫌躺得太久……”
“青岩基地送来了新一批药材,吴涛说他那边山区发现了一种能安神的草……”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轻柔,仿佛只是在与一个沉睡的家人拉家常。没有回应,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但她能感觉到,在她精神力持续的温养下,陈远那如同破碎琉璃般的灵魂裂痕,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弥合,那缕神秘男子留下的“生机引”,如同一点星火,在黑暗中顽强地摇曳着。
赵刚的恢复则充满了力量感。这家伙躺了半个月就嚷嚷着要下床,被医生和苏婉儿联手按了回去。他憋着一股劲,不能动,就躺在床上疯狂运转【冰心诀】,锤炼那新觉醒的【力量爆发】能力。病房里时常传出他因控制不住力道而捏碎床栏的闷响,引得守卫频频侧目。
孙晓雪变得愈发沉默。她肩上的担子很重,不仅要负责基地外围的警戒和侦查,还要指导新觉醒的狙击手。她常常一个人抱着狙击步枪,坐在最高的了望塔上,一待就是半天。【动态视觉】让她能看清极远方的风吹草动,却也让她更清晰地回忆起“收割者”那遮天蔽日的恐怖和陈远、赵刚重伤倒地的瞬间。她将所有的后怕与自责,都化作了更苛刻的训练和更专注的警戒。
李明则彻底扎进了实验室。他带着技术小组,没日没夜地分析着“收割者”的生物样本,试图破解其进化与再生的秘密。他原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是沉默,眼镜片后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只有偶尔在取得一点点微小的突破时,他才会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片刻的光亮,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思索。
李德林老了许多,但腰杆依旧挺直。他带着工匠们,一寸寸地修复着破损的围墙和设施。每一次敲打,都仿佛在倾注着他的心血。他看着那些年轻守卫们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恐,总会用粗哑的嗓音吼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咱们这堵墙先顶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底层居民们的生活也在慢慢恢复。贡献点制度依旧在严格执行,但苏婉儿适当调整了任务分配,增加了一些重建家园类的集体任务,让人们能在共同的劳动中,逐渐驱散心中的阴霾。王丽带着女儿妞妞,在修复后的农场里小心翼翼地照料着新播下的种子,那一点点绿色,成了许多人心中希望的象征。
日子,就在这种压抑与坚韧并存的状态下,缓缓流淌。
一个月后的某个黄昏,苏婉儿照例在陈远床边低声述说着一天的琐事。
“……第七支队周指挥官来信,他们在北面又发现了一些‘观察者’机械单位的活动迹象,但规模不大,似乎是在侦查……远哥,大家都很努力,基地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还要睡多久?”
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连日积累的疲惫和担忧终于让她有些撑不住,伏在床边,沉沉睡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睡去后,陈远那一直毫无动静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识海深处,那片无尽的黑暗与混乱中,一点微光正在艰难地凝聚。
那微光中,浮现出苏婉儿憔悴却坚定的脸庞,赵刚憋着劲捶打床板的模样,孙晓雪在了望塔上孤独的背影,李明在实验室里不眠不休的身影,李德林敲打围墙的铿锵声,还有基地里每一个人努力生活的画面……
这些画面,如同星星点点的火种,驱散着黑暗,汇聚成流。
我是谁?
我是陈远。
我在哪里?
我在我的堡垒,我的家。
我不能倒下……
还有人在等我……
一点,一点,那微光越来越亮,最终,冲破了沉重的枷锁!
病房内,医疗仪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鸣响!
苏婉儿猛地惊醒,抬头望去,只见病床上,陈远紧闭了月余的眼睫,正剧烈地颤动着,最终,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眼神初时茫然,涣散,随即渐渐聚焦,落在了苏婉儿那写满惊喜与不敢置信的脸上。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一个极其干涩、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婉……儿……”
苏婉儿的眼泪,瞬间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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