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声骤然停歇,祁长治却怔在原地,万没料到竟有如此重赏降临。
褚赢?那位传说中的南梁棋圣!
三岁执子,二十八岁登顶国手,冠绝天下!
一生对弈无数,从未败北,棋艺通神,堪称当世无敌!
原本祁长治前来此地,不过是想凑个热闹,广交豪杰,顺便积些阅历。
却不曾想,竟得此机缘!
实属意外之喜。
看来,原本属于虚竹的那一份造化,如今该归他所有了……
“叮,请问是否接受褚赢棋道传承?”
系统再度响起。
“接受!”祁长治脱口而出,毫无迟疑。
话音方落,一股浩瀚如海的棋道感悟瞬间涌入脑海。
他对棋理的理解刹那间跃至巅峰,仿佛贯通天地。
棋之一道,在乎诡变,贵在无穷演化;
掌方寸格局,藏万千机谋,至精至微,莫测其形。
待至返璞归真,随心而动,落子无痕,即可通达天人之境。
棋,不只是胜负之争。
艺之高下,品之清浊,理之深浅,规之严疏,礼之存废,皆在其内。
越是深入,祁长治越觉棋道浩渺无边,深邃难测,心生敬意。
待他回过神来,只见函谷八友已完成开场言辞,珍珑棋局已然开启!
康广陵等人早已备好十余副棋盘,尽数刻于峭壁之上,气势恢宏。
此刻,入场参局者已有:北凉王府二郡主徐渭熊、大唐书院五先生宋濂、攻墓派楼满风;
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姑苏慕容复、少林高僧玄难大师、段延庆、丁春秋、任千行,以及诸多江湖能人异士。
“尚有欲入局者否?”康广陵朗声发问。
四下环顾,众人纷纷摇头。
虽有不少人懂棋,但真正具备实力者寥寥。
多数连鸣州境界都未踏入,仅略知皮毛而已。
要破此珍珑奇局,至少需鸣州之上修为。
若想夺魁,恐怕得有国手之力!
康广陵见状轻叹一声。
眼下空余棋盘仍多,却无人敢应。
可惜的是,来者虽众,真正敢登台应战的却寥寥无几。
但就在这寂静之际,
祁长治却在众人注视之下,缓步走入场中,声音清朗:
“在下才疏学浅,愿试此局。”
康广陵一见是祁少侠现身,脸上顿时浮现喜色,急忙拱手迎上:
“原来是祁少侠驾到!”
“请!”
与此同时,
天聋地哑谷一方,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雪月城向来崇尚武艺,这位酒仙师弟竟也懂棋道?不知深浅如何?”
“纵使聪慧过人,年纪轻轻,又能有多少火候?”
“怕是比不上书院五先生与北凉王府二郡主……”
“这两人最有可能夺魁。”
“荒唐!我家长老于棋艺早已登峰造极,若论胜算,自然非段老大莫属!”
“……”
随着祁长治登场,围观之人议论纷纷,评点不断。
更有甚者开始暗中下注,赌谁可破局,一时喧闹非凡。
“怎么回事?”
“怎么棋盘上已经有子了?”
不久,有人凝神细看,皱眉发问。
“这正是珍珑棋局。
所谓珍珑,便是人为设下的围棋死局,专为难人而布。”
一位精通棋艺的老者出言解释。
话音未落,他抬头望向山壁间陈列的十几盘棋谱,忽然瞳孔一缩——
其中一局竟已布下两百余子!
片刻怔然,这才缓缓吐出一句感慨:
“设此局者,手段实在惊人,至少也是国手级别。”
“寻常珍珑,多则四五十子,少则十余,如今竟达二百有余!”
此言一出,
人群再度骚动。
两百多子的死局,如何破解?
……
此时,徐渭熊、五先生宋镰、楼满风等人皆凝神静气,紧盯棋盘。
只见那棋势错综复杂,劫中有劫,局里藏局;既有共活之形,亦含长生之变;或暗藏反杀,或示弱诱敌,五花聚六,千头万绪,深不可测。
在场之人,无不是弈林高手。
一见此局,精神为之一振,
放眼全局,默运心机,试图寻得白子一线生机。
然而,
不过十息光景,便有一人额上冷汗直冒。
体内真气紊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当着众人之面,他又不愿率先退场,
只得强撑心神,苦苦思索解法。
可这般支撑,未及半盏茶时分,
忽觉脑中一沉,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即昏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了?”
“他为何突然倒下?”
众人惊愕不已。
“本已力不能及,偏要强行推演,以致心神受损,反被棋意所伤。”
一位老棋手摇头轻叹。
“这么说来,此局不仅烧脑,还伤身?稍有不慎,只怕性命都折一半……”
听闻此语,众人面色顿变。
不远处,
聋哑门弟子连忙上前将人抬走。
“各位务必量力而行。”
康广陵见状,也出声提醒,“此珍珑乃师祖耗费三十载心血所设,非寻常棋士所能参透。”
首人退场之后,
第二人也随之离去。
此人还算清醒,自知无力应对,苦笑一声,踉跄退出棋阵。
另一边,
徐渭熊、宋镰、楼满风等人却神色从容,并未陷入窘境。
他们不动声色便为白棋觅得出路,步步紧逼,与黑方对杀往来,毫不逊色。
尤以宋镰为首,连削数枚黑子,局势大开,俨然领先一步。
这些执黑之人,皆出自聋哑门,由苏星河亲自调教而成的鸣州棋手。
早在珍珑未启之前,他们便已受过密训。
无崖子三十载潜心钻研此局,本身已是顶尖国手,倾注毕生精力,早已洞悉黑棋制胜百般变化。
只需将这些杀招传授弟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再说祁长治,
面对这盘惊世棋局,伫立良久,方才理清头绪。
待心中明澈,方执白子,欲在绝境中劈出生路。
转眼之间,
一炷香燃尽。
场上仅余徐渭熊、宋镰、楼满风、段延庆、慕容复、丁春秋、段誉、任千行与祁长治九人。
连少林高僧玄难大师都未能挺到最后,黯然退场。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
忽见慕容复面色一僵,神情骤变,心神顿时涣散。
他原以为此局非己莫属,必能率先勘破机关。
起初落子谨慎,步步紧逼,意图将黑棋围死于方寸之间。
却不料费尽心机布局至此,竟处处破绽,谋算全盘落空。
眼前仿佛浮现出断戟残旗,纵使拼死冲杀,左突右挡,终究徒劳无功!
一时间,慕容复心头巨震,悲从中来,低声自语:
“莫非我慕容一族气数已尽?一生筹谋,倾尽心力,到头不过镜花水月……”
刹那间神志恍惚,只觉天地昏沉,心中万念俱灰。
忍不住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几乎栽倒。
“怎会如此?!”
“姑苏慕容吐血了?”
“连他也解不开这棋局?”
“快看丁春秋——他也撑不住了!”
“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叛出师门,什么逍遥绝学……”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众人目睹此景,无不骇然失色。
原来丁春秋在苦思棋路之际,突然灵光一闪——
大宋境内,能设此等奇局者,唯有当年师尊无崖子!
可那老匹夫不是早被自己推下绝壁了吗?
为何还活着?
如今布下这般棋阵,究竟有何图谋?
念头纷乱如麻,丁春秋再无法静心对弈。
片刻之间,六感错乱,心神崩裂,竟开始语无伦次,状若疯癫。
十余息后,任千行亦败下阵来,满脸不甘,愤然离座。
再过半炷香,段誉也支撑不住。
此时他面色惨白,眼神凄楚。
能坚持至此,已是竭尽所能。
朱丹臣等人急忙上前将他扶住。
约莫一盏茶时分,段延庆忽然踉跄后退,面露颓意。
这珍珑棋局因人而异,直指本心。
对弈途中,他猛然忆起昔日惨事——曾是大理储君,却被奸人所害,沦为残疾之人,终生不得翻身!
旧恨翻涌,心魔趁虚而入,哪里还能守住棋心?
最终也只能步履蹒跚地退出战局。
至此,场上仅剩四人——
徐渭熊、宋镰、楼满风、祁长治!
……
这般结局,令天下群雄瞠目结舌。
尤其是楼满风与祁长治竟能留存至今,实出众人意料。
毕竟攻墓派向来习武问道,雪月城亦非文墨之地。
二人即便天资卓绝,涉猎广博,论及棋艺,顶多粗通一二。
在旁人看来,能走到鸣州层次已属难得。
谁曾想,连慕容复、段延庆这般人物皆折戟沉沙,他们反倒屹立不倒!
至于另外二人,则不足为奇。
徐渭熊曾在上阴学宫修习多年,年少即有才女之名,棋艺自然不俗。
而五先生宋镰更毋庸赘言,乃是夫子亲传弟子,儒门翘楚!
草庐之中。
苏星河得知战况,立即禀报无崖子:
“师尊,眼下只剩北凉王府的二郡主、五先生宋镰、攻墓派楼满风,还有雪月城祁长治。”
“另有一事,逆徒丁春秋似已察觉这棋局出自您手,恐怕接下来会有变故。”
无崖子听罢,神色淡然:
“无妨。”
“今日但有逍遥传人现世,丁春秋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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