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首战告捷,粘杆处再授新命
初夏六月初六的午后,阳光被柳泉居的青灰瓦剪得细碎,洒在酒馆前的老榆树上。墨苏穿着件半旧的藏青长衫,袖口别着支普通的狼毫笔 —— 这是与粘杆处上级 “笔吏” 约定的标识,笔杆尾端刻着极小的 “寒” 字。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酒香与酱菜味的热气扑面而来,与门外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
酒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酒客散坐各处,都在低声说着闲话。墨苏扫过全场,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穿破旧青衫的文士身上 —— 那人面前摆着碟茴香豆、一壶劣酒,手里却捧着本翻烂的《文心雕龙》,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节奏是 “三轻两重”,正是约定的接头暗号。
他走过去,在文士对面坐下,没说话,只将别在袖口的狼毫笔放在桌上。文士抬眼,露出双锐利如刀的眼睛,虽穿着旧衫,却难掩周身的肃杀之气:“墨苏?”
“是。” 墨苏点头,声音压得极低,“笔吏大人?”
笔吏没接话,只将《文心雕龙》翻到第 47 页 —— 对应康熙四十七年,与老茶头的念珠暗号遥相呼应。他用指尖点了点书页上的 “隐秀” 二字:“‘隐以藏用,秀以出奇’,你这半年做的事,倒没辜负这两个字。”
【功绩复盘:从暗桩到执笔者】
笔吏从袖中摸出张折叠的麻纸,展开来是幅 “九子夺嫡势力图”,上面用朱墨勾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他指着三爷党那片区域,轻声道:“你提供的名册,让我们端了三爷党三个江南盐商据点,截获纹银十二万两;离间李光地与陈梦雷,让三阿哥失去康熙信任,编书权旁落;借顺天府之手清理眼线,还顺带揪出八爷党安插在粘杆处的内奸小郑 —— 这三件事,每一件都敲在了要害上。”
墨苏垂眸看着地图,心里却没多少快意。他想起那些因他的计谋落网的人 —— 老周的哀嚎、樵夫的哭求、小安的无助,这些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他轻声道:“只是顺势而为,若没有老茶头的配合,没有顺天府的推力,我也做不成这些事。”
“顺势而为,才是谍者最高明的本事。” 笔吏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枚铁制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个 “寒” 字,背面是繁复的云纹,“四爷说了,你不再是‘暗桩’,从今日起,你是粘杆处的‘执笔者’,有权调动乙类资源 —— 每月五十两经费,两名外围协助者,还有出入顺天府、翰林院的临时腰牌。”
他将令牌推到墨苏面前,又递过一把小巧的匕首:“这是‘血印令’,按规矩,你得用指血在令牌背面的云纹上按个印,从此生死皆系于粘杆处,若有背叛,天地不容。”
墨苏看着那枚冰冷的铁牌,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 “莫入官场,莫沾党争”,心里一阵酸涩。可他知道,若想查清父亲的冤案,这是唯一的路。他咬咬牙,用匕首在指尖轻轻划了道小口,将血按在令牌背面的云纹上 —— 暗红色的血渍渗进铁纹,像给冰冷的令牌镀上了层活气。
【新任务:西山诗会的生死局】
笔吏收起匕首,从桌下拖出个木盒,打开来是幅西山别院的地形图,上面用朱砂标着亭台楼阁的位置,还有几处画着小圆圈:“四月十五的诗会,八爷党要做件大事。他们邀了朝中三十六名汉臣,名义上是赏春联诗,实则是要让这些人在《请立贤王疏》上签名,逼康熙立八阿哥为太子。”
墨苏的目光落在地形图上的 “望春亭”—— 那里画着个双圈,旁边注着 “底稿存放处”。“我的任务是拿到这份签名底稿?”
“不止。” 笔吏的声音沉了下来,“你还要找机会,把底稿换成这份‘反信’。” 他从木盒里取出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 “八爷党勾结蒙古部落,欲借诗会作乱,逼宫夺权”,落款是 “汉臣联名泣告”,“只要这份反信落在康熙手里,八爷党就算彻底完了。”
墨苏拿起反信,指尖抚过纸上的字迹 —— 笔锋刚硬,带着刻意模仿的汉臣笔迹,连印章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他忽然问:“八爷党防范严密,我怎么混进去?”
“你有新身份。” 笔吏递过个布包,里面是份身份文牒,“顾贞观,江苏无锡人,落第举子,与八爷党幕僚秦道然是同乡。秦道然贪财,我已让人送了他二百两银子,他会带你进诗会,说你是‘擅长联诗的寒门才子’,帮他们凑趣。”
布包里还有三样东西:三百两纹银(用于收买或应急)、一颗暗红色的丹药(“夜明丹”,遇水发光,可在夜间标记位置)、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写着 “搭档:夜枭,潜龙阁暗羽组成员,已策反,负责接应”。
“夜枭?” 墨苏愣住了,这名字他在老周的招供里听过,是潜龙阁最顶尖的杀手,“他可信吗?”
“可信,但也不可全信。” 笔吏的眼神变得复杂,“他的妹妹被八爷党抓在手里,我们答应帮他救妹妹,他才肯合作。你跟他打交道,要留三分心眼,他若敢反水,这颗‘牵机丸’就是给你的。” 他又递过颗黑色的药丸,“半个时辰内发作,无药可解。”
【临行嘱托:真相与枷锁】
墨苏将夜明丹和牵机丸小心收好,心里却沉甸甸的。西山诗会像个巨大的漩涡,不仅有八爷党的阴谋、潜龙阁的余孽,还有个身份不明的搭档,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笔吏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此次任务,若败,你死;若成,潜龙阁定会倾尽全力追杀你。四爷说了,自求多福。”
“若我能借机除掉潜龙阁头目呢?” 墨苏忽然抬头,目光坚定,“老周招供时说,潜龙阁头目‘玄衣’是八爷党的左膀右臂,若能除了他,八爷党也会元气大伤。”
笔吏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好!有胆识!若你能除了玄衣,四爷不仅会亲自为你父亲主持平反仪式,还会奏请康熙,恢复墨家的功名 —— 你父亲当年的‘通敌’罪名,也能彻底洗刷。”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在墨苏心里。他攥紧手中的铁牌,指节发白 —— 这不仅是任务,更是为父亲正名的唯一机会。
离开柳泉居时,夕阳已西斜,将酒馆的影子拉得很长。墨苏没有直接回翰墨斋,而是绕到城南的贫民区,将笔吏给的三百两纹银,换成铜钱,散给路边的乞丐和流民。铜钱落在地上的 “叮当” 声,混着孩子们的欢笑声,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想起父亲常说的 “读书人当心怀天下”,如今他虽身陷党争,却也想为这些无辜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不是伪善,而是他在黑暗谍战中,守住初心的唯一方式。
【惊现疑云:父亲的旧渊源】
回到翰墨斋时,天已擦黑。阿绣正在灯下装订古籍,老吴坐在门口打盹,阿四则在整理白天送来的旧书。看到墨苏回来,阿四连忙迎上来:“掌柜的,您不在时,有人送了箱旧书来,说是您父亲的旧友托转的。”
墨苏心里一动,跟着阿四走到后院,看到个半旧的樟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父亲当年读过的书,最上面的一本是《楚辞》,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批注纸,字迹苍劲,写着 “离骚读罢意难平,忠而见疑古今同”。
墨苏的呼吸骤然停滞 —— 这字迹,与笔吏在《文心雕龙》上敲击的笔锋、甚至与粘杆处密码本上的批注,有七分相似!
他颤抖着拿起批注纸,指尖抚过字迹的纹路 —— 父亲当年,难道也在为粘杆处做事?他的 “通敌” 罪名,会不会是粘杆处为了保护其他暗桩,故意布下的局?甚至,父亲的死,也与粘杆处有关?
无数疑问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头晕目眩。他将《楚辞》和批注纸藏进灶台密格,与父亲的 “清白砚” 放在一起 —— 砚底的 “错误算法” 纹路,与批注纸上的字迹重叠,像个解不开的谜。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密格上,泛着淡淡的冷光。墨苏知道,有些真相,或许比夺嫡之争更危险,比父亲的冤案更沉重。但他没有退缩 —— 无论是为了父亲的清白,还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他都要走下去,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
他拿起那枚 “铁寒令”,在月光下轻轻摩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西山诗会,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找到父亲与粘杆处的关联线索。这一次,他不再只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揭开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初夏的风,带着榆树叶的清香,吹进翰墨斋。墨苏站在灶台前,握紧父亲的 “清白砚”,目光坚定地望向窗外 —— 西山的方向,夜色正浓,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暗战,即将拉开帷幕。而他,已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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