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末的阳光刚漫过家具城的玻璃门，齐雨儿就被展厅中央的橡木餐桌绊住了脚步。桌面的木纹像流淌的河水，桌腿是利落的锥形，价签上的数字却让她悄悄吐了吐舌头 —— 比两人预算的全屋家具总和还多三千。
“喜欢？” 汪凯凑过来打量，指尖划过桌沿的弧度，“确实比上次看的复合板材显质感。” 他掏出手机对着价签拍照，相册里已经存了二十多张家具照片，每张下面都标着价格和尺寸，最便宜的是张铁艺床，也要一千八。
逛到第三家店时，齐雨儿的脚底板开始发烫。她靠在沙发上揉脚踝，看汪凯蹲在地毯区和销售讨价还价。那款灰蓝色短绒地毯踩上去像踩在云朵里，可销售咬着 “打九折” 不松口，汪凯手机计算器上的数字算了又删，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张沙发不错。” 齐雨儿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米白色布艺沙发的扶手处有个小小的储物袋，刚好能塞遥控器，“你看这靠背角度，以后躺着看电影肯定舒服。” 销售立刻递来宣传册：“这款是进口面料，防猫抓的……” 话没说完就被汪凯打断：“我们不养猫，能再便宜点吗？”
傍晚坐在家具城的长椅上，齐雨儿翻着皱巴巴的宣传单页，上面的红笔圈越来越密 —— 橡木餐桌太贵，绒面地毯超预算，连看中的床头柜都比网上贵出两百。汪凯啃着肉包，手机屏幕停在网购平台的比价页面：“你看这款餐桌，材质一样，尺寸只差两厘米，比店里便宜一半。”
回家的车上，两人头碰头刷手机。齐雨儿点开一家实木家具店，页面弹出的 “满三千减三百” 让她眼睛发亮：“这个书架和咱们次卧的尺寸刚好匹配！” 汪凯滑动屏幕比对细节，忽然指着评论区的买家秀：“你看这个实拍图，颜色和展厅里的几乎没差。”
接下来的一周，午休时间成了两人的 “线上选购会”。齐雨儿在茶水间用计算器加加减减，胡姐端着马克杯经过，看见她屏幕上的购物车笑：“我家那套沙发就是网上买的，比实体店省了小两千，就是得自己组装。”
“组装我来就行。” 汪凯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份文件，“上周问过阿哲，他有电动螺丝刀，到时候叫他来帮忙。” 刘姐这时也凑过来，从抽屉里翻出张优惠券：“这个平台新用户能减五十，你俩分开下单，能省一百呢。”
周末晚上，齐雨儿趴在床上圈购物车，汪凯在旁边核对尺寸。主卧的床架选了带储物功能的，省出的空间刚好放她的穿衣镜；客厅的茶几挑了可伸缩款，利津他们来聚会时能拉成大桌面；最让她得意的是选了款浅灰色沙发，扶手处的储物袋和家具城看中的那款一模一样，价格却少了六百。
“付款前再检查一遍。” 汪凯把笔记本上的尺寸表和订单信息逐行比对，忽然指着儿童椅的选项笑，“你加这个干嘛？咱们暂时用不上。” 齐雨儿抢过鼠标点了付款：“利津说她侄子下次来玩总得有地方坐，反正打折，先囤着。”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窗外的路灯刚好亮起。齐雨儿望着购物车里那些待发货的家具，忽然觉得它们比展厅里的样品更让人期待 —— 没有精致射灯的烘托，却带着两人比价时的认真、算折扣时的雀跃，还有朋友塞来优惠券时的暖意。
“等家具到了，” 汪凯合上笔记本，“咱们先请蓝玥他们来暖房，就用你那套新餐具。” 齐雨儿想起上周在网上挑的青花瓷碗，忽然觉得那些省下来的钱，好像都变成了未来餐桌上的烟火气，比任何昂贵的摆设都来得珍贵。
02
物流师傅把沙发抬进客厅时，齐雨儿正蹲在地上贴地脚线贴纸。米白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廉价的荧光，和她想象中温润的奶白相去甚远，扶手上的缝线歪歪扭扭，甚至能看见里面露出的海绵碎屑。
“这就是你说的‘超值款’？” 汪凯刚把餐桌组装到一半，转身看见沙发的瞬间皱起眉。齐雨儿没说话，伸手按了按坐垫，硬邦邦的回弹声里，她想起网购页面上 “柔软舒适” 的描述，鼻尖突然有点发酸。
拆开包装的纸箱堆在墙角，齐雨儿蹲在沙发边翻订单。页面上的七天无理由退换字样刺眼得很，可底下的小字写着 “大件商品退货运费自理，预估 500 元”。她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这钱够买两副窗帘了。
“要不…… 退了吧？” 汪凯递来瓶水，瓶盖已经拧松了。齐雨儿摇摇头，声音闷得像被棉花堵住：“退了又得重新挑，耽误搬家时间。” 她想起上周逛家具城，那套浅灰色的布艺沙发摆在橱窗里，阳光照在上面像铺了层金纱，标签上的价格却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几天，齐雨儿总绕着沙发走。吃饭时宁愿坐在地板上的纸箱上，也不肯碰那硬邦邦的坐垫。汪凯看在眼里，下班时特意绕去家居市场，买回两包海绵坐垫，往沙发上一铺，竟真的软和了不少。
“你看，” 他拍了拍坐垫，“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齐雨儿没接话，却在第二天偷偷买了块浅灰色的沙发巾，铺上去时，廉价的米白被遮得严严实实，倒有了几分当初看中的橱窗款模样。
利津来帮忙打扫时，一眼就看穿了端倪：“这沙发巾不错啊，哪买的？” 齐雨儿刚要开口，汪凯抢着说：“雨儿挑的，比实体店的好看多了。” 他朝齐雨儿眨眨眼，像在说什么秘密。
周末组装书架时，齐雨儿忽然笑出声。汪凯正对着说明书挠头，看她指着沙发上的海绵坐垫：“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比家具城那款便宜了三千块。” 她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沙发时特意坐了坐，海绵垫的回弹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傍晚收到窗帘的快递，齐雨儿拆开包装往杆上挂。浅灰色的布料垂下来，刚好和沙发巾配成一套。汪凯站在窗边看她，忽然说：“等下个月发工资，咱们买个投影仪吧，挂在沙发对面，就当家庭影院了。”
齐雨儿回头时，夕阳正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沙发上，把那块浅灰的沙发巾染成温暖的橘色。她忽然觉得，这有点磕碜的沙发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 就像生活里那些不完美的褶皱，总会被身边人的耐心一点点熨平，变成独属于他们的模样。
03
周六的阳光刚漫过阳台护栏，齐雨儿就对着镜子扯了扯衬衫领口。汪凯在身后往袋子里塞茶叶，是他特意托人从武夷山捎来的大红袍：“我爸妈就爱喝这个，你别紧张，他们就是想看看你。”
两人大包小包的拎着礼物到了饭店门口，齐雨儿攥着门把手的手心沁出薄汗。上周汪凯接电话时躲闪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只是没戳破 —— 她知道两位老人迟迟不肯见面，多半是还在介意她离异的过往。
推开包间门的瞬间，齐雨儿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位老人。汪母穿着深色碎花衬衫，鬓角别着支珍珠发卡，看见她时微微欠了欠身；汪父戴着老花镜，正低头研究菜单，手指在 “清蒸鲈鱼” 那栏顿了顿。
“叔叔阿姨好。” 齐雨儿把伴手礼放在桌角，是她跑了三家店才挑到的保健枕，包装上印着 “促进睡眠” 的字样。汪凯赶紧拉过椅子让她坐下，给她倒茶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在说 “别怕”。
上菜前的间隙有些安静，汪父呷了口茶，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齐雨儿身上：“听说你和汪凯是同事？”
“嗯，是的叔叔，我负责会议室。” 齐雨儿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忽然想起汪凯说过，他父亲退休前也在他们单位工作，最看重 “安稳” 二字。
汪母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尝尝这个，这家店的酸甜口正合适。” 排骨上的酱汁滴在骨碟里，她忽然叹了口气，“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从小宠坏了。”
齐雨儿刚要开口，汪凯抢着说：“爸你忘啦？上次雨儿加班，我煮面条把锅烧糊了，还是她半夜过来收拾的。” 他朝齐雨儿眨眨眼，“她比我细心多了。”
汪父没接话，却把桌上的公筷往齐雨儿那边推了推。齐雨儿看见他碗里的米饭没动多少，想起汪凯说老人牙口不好，赶紧把刚上来的豆腐羹往他面前挪了挪：“叔叔您尝尝这个，软和。”
席间汪凯总找些轻松的话题 —— 说齐雨儿装修时挑窗帘的认真，讲她考驾照时被教练夸 “悟性高”，连她网购沙发巾遮丑的事都拿出来说，逗得汪母笑出了声：“跟我们家小凯一个样，净会想些小主意。”
临走时汪母塞给齐雨儿个红布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对银镯子，内侧刻着 “平安” 二字。“这是我当年的嫁妆，” 老人拍着她的手背，皱纹里盛着暖意，“以前是我们老糊涂，总想着那些陈规矩。”
电梯下行时，齐雨儿捏着那对镯子，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掌心。汪凯忽然从背后抱住她：“我就说他们会喜欢你的。”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我妈刚才偷偷跟我说，看你挑礼物的细致劲儿，就知道是会过日子的人。”
小区门口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齐雨儿望着手里的红布包，忽然想起装修时那套不太合身的沙发。生活或许总有些不完美的褶皱 —— 就像老人最初的介意，像她过往的经历，但只要有人愿意用耐心慢慢熨帖，那些褶皱里，终究会盛满心照不宣的温暖。
“对了，” 齐雨儿抬头笑，“下次带叔叔阿姨去咱们新家看看吧，我炖排骨给他们吃。” 汪凯应着声牵起她的手，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银镯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04
汪凯往楼下运最后几个袋子时，齐雨儿正蹲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把抽屉里不要的废物放进纸箱。阳光从老式窗棂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极了她刚搬来时，家里空空荡荡的景象。
“这盆绿萝带不走了，留给房东吧。” 汪凯抱着纸箱从卧室出来，看见窗台上那盆爬满防盗网的绿萝，叶片上还挂着去年齐雨儿练车回来系的红绳。齐雨儿伸手碰了碰叶片，忽然想起某个暴雨夜，两人挤在这不足十平米的客厅里，用电磁炉煮火锅的模样。
楼道里传来纸箱碰撞的声响，齐雨儿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墙上还留着挂钩的痕迹，是利津她们来聚会时挂气球用的；冰箱侧面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写着 “明天七点开会”的字样，字迹是她去年冬天写的。
越野车行驶在去新房的路上，齐雨儿忽然看见副驾储物格里露出半截练车日志。翻开第一页，是教练写的 “方向感差，多练倒车”。
“你看，” 齐雨儿把日志递过去，“那时候总觉得考驾照好难，搬家好远，现在想想也没什么。” 汪凯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车载音响里正放着他们最喜欢听的歌。
车子拐进小区大门，他们的故事，也会在这洒满阳光的屋子里，继续生长出更多温暖的细节。
到了新房，两人开始忙碌地布置起来。汪凯将家具摆放到位，齐雨儿则精心地装饰着各个角落。晚上，一切终于安置妥当。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温馨的家，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突然，汪凯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戒指。“雨儿，在这个充满回忆与温暖的家里，我想正式向你求婚。未来的日子，我想一直陪着你，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紧紧握住你的手。”
齐雨儿又惊又喜，眼中满是感动的泪水，她用力地点点头。汪凯为她戴上戒指，然后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窗外，月光洒在大地上，屋内，他们的爱情在这个新家里绽放出更加绚烂的光彩，他们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像这温馨的家一样，充满幸福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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