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彦的目光在蕙娘与探测器间扫了扫——
前者正安静坐在梳妆台前,后者屏幕上的绿线一直平稳。
从业二十载,他对灵体状态的判断很准,这纸人灵体的安稳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最后那点关于“高危”的顾虑消失,他对李哥抬了抬下巴,语气轻松:
“行了,就这样吧,小李,把灵体登记的知情协议拿出来,简单做个备案就行,别耽误姜小姐营业。”
李哥立刻应下,弯腰从银色箱子里取出一份文书。
这纸页比普通纸略厚,边缘烫着细银纹,是局里专门给灵体登记用的知情书,上面写清了安居权益、备案须知,甚至不用签字,灵体用自身气息碰一下就能确认。
他捧着文书往前走两步,停在离梳妆台不到一臂远的地方,尽量温和地说:
“蕙娘小姐,您看看这份协议,都是关于您在这儿的信息登记,没意见的话,用灵识轻轻碰下纸面就可以。”
说话时他微微俯身,左脸颊正对着蕙娘——
他脸颊上那几颗青春痘是前几天熬夜整理灵体档案冒出来的,顶端还有点红肿,在白净的脸上很显眼,是年轻人常见的痕迹。
但这么一个平常的情景下,原本垂着眼、手捏着帕子的蕙娘,视线像是被什么吸引,突然慢慢抬起头。
她先扫过李哥的眉眼,接着目光一下定在那几颗青春痘上。
接着,她纸制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瞬间变急,气息也跟着乱了。
下一秒,蕙娘浑身一僵,抓着帕子的手猛地用力,帕角的绣线被扯得绷紧,几缕细线直接断了。
密室里的烛火随之开始剧烈晃动,“噼啪”作响,光线忽明忽暗,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变歪了几分。
空气温度快速下降,姜知指尖一下就感觉到凉意,梳妆台上的铜镜表面很快凝起一层薄霜,把蕙娘的倒影盖得模糊。
“滋啦——”
李哥手里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绿线一下蹿到顶端,接着变成刺眼的红色,不停跳动。
林文彦和李哥、赵姐都愣了下,李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林文彦眉头皱起,刚要开口询问,姜知已快步上前摆了摆手:
“没事,我这密室里边这阴气重的东西确实蛮多的,肯定是干扰到设备了。”
林文彦几人很轻易的就相信了她的说法——
这种封闭空间里的灵能波动本就容易影响探测器,他们没再多想。
李哥捡起探测器拍了拍灰,按了两下开关,屏幕上的红线慢慢回落,稳定在浅橙色区间。
与此同时,姜知的脑海里响起系统急促的提示音:
【警告!目标情绪失控,需消耗300惊悚值启动一级情绪压制,是否执行?】
“执行!”
姜知在心里果断应答,目光紧紧盯着蕙娘的状态——
她抓着帕子的手仍在用力,气息依旧不稳。
【消耗300惊悚值,启动一级情绪压制……压制效果仅10%,目标情绪强度未降低,需追加500惊悚值启动二级压制,是否执行?】
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姜知心头一沉,没有犹豫:
“继续执行!”
【消耗500惊悚值,启动二级情绪压制……压制效果提升至40%,能量外泄减缓但未停止,需再消耗200惊悚值启动三级压制,可将情绪稳定在安全范围,是否执行?】
“执行!”
姜知虽然很想吐槽系统怎么不能一次性干完这些事,但还是非常果断地回复道。
随着姜知的回应,系统提示音落下:
【消耗200惊悚值,启动三级情绪压制……压制效果提升至80%,目标能量波动已趋于平稳。】
前后一千惊悚值耗去,姜知才感觉到身后蕙娘的气息渐渐平缓。
她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平静——
此刻,蕙娘抓着帕子的手慢慢松开,虽还看着李哥,身体却不再僵硬,眼底的异常也彻底被平稳神情掩盖,在外人眼里,和平时没半点不同。
林文彦低头看了眼探测器上的曲线,对李哥说:
“别耽误时间,赶紧把登记做了。”
李哥连忙把知情协议递向姜知:
“麻烦姜小姐帮忙递一下,刚才设备误报,让您费心了。”
姜知接过协议放在梳妆台上,对蕙娘温和道:
“确认下内容,没问题就用灵识碰一下就行。”
蕙娘的目光慢慢从李哥脸上移开,落在纸上几秒后,抬起指尖轻点纸面——
一道淡白光闪过,文书边缘的银纹亮了下,登记完成。
姜知收起协议递还给李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
“登记好了,我们这密室的下一波客人快到了,我们得核对布景,就不送你们了。”
林文彦点点头,客气道:
“今天麻烦你了,后续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们之后可能还会再来一趟,到时候我会通过你们前台的电话联系你的。”
说着,便带着李哥、赵姐还有王子路和小女孩小花一起收拾东西离开,自始至终没察觉刚才那场被系统和姜知联手压下的情绪波澜。
密室门刚关上,姜知立刻走到蕙娘身边。
见她眼神放空盯着铜镜上的雾气,姜知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
“你……”
姜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问什么问题的时候眼前的蕙娘却先开了口:
“他脸上的痘……和阿瑾发疹时的样子太像了……”
“阿瑾?”
姜知目光一闪。
又出现了新的人物?
蕙娘的话顿了顿,眼神慢慢变得恍惚,像是重新站在了那年暮春的厢房里:
“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我的阿瑾才一岁多,刚学会叫‘娘’,小脸蛋圆滚滚的,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那天,我看到一个女人……对,就是嫡妻身边的丫鬟,她给我的阿瑾送来了杏仁酥,”
“他凑过来抓着我的手要,我没多想就喂了两口。”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他突然开始哭……”
“我看见他的小脸憋得通红,身上冒出一片一片的红疹,从脖子一直蔓延到手脚,连耳后都布满了,红得发亮,好红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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