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手指还贴在应急端口上，U盘悬在半空。电梯里的灯光闪了一下，陈渊的影子被拉长，投在金属门框上。他没动，也没有说话。
下一秒，主控室方向传来警报声。红色光柱扫过走廊，Emp倒计时启动的提示音炸响：“系统将在89秒后断电。”
林骁猛地抽身往后退，电梯门开始关闭。他没有再看陈渊一眼，转身就跑。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护腕早就丢了，右手老茧火辣辣地疼。
他冲进主控室，门在他身后自动锁死。屏幕亮着，**欢迎回来，14号观察者** 的字样还在。但他没时间管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染血的U盘。血迹已经干了，但荧光码还在闪，像心跳一样稳定。
“唐糖……”他低声说，“这一步我接住了。”
他把U盘插进主机接口。滴的一声，绿灯亮起。系统震动了一下，随即弹出新窗口：
【身份验证中】
生物密钥：未识别
情感匹配值：缺失
林骁盯着屏幕，呼吸变快。他知道这是陷阱。陈渊设的局不会这么容易破。果然，下一秒，画面一闪，出现了他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脸色发白，手指抽搐，嘴里念着他的名字。
这不是录像。是实时信号。
林骁咬住下唇。他知道这是干扰手段。系统想让他情绪失控，操作延迟。可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三秒。
“别演了。”他伸手关掉画面，“我不看了。”
他扯下右手护腕，露出常年写字磨出的老茧。那块皮肤又厚又硬，边缘发黑，像是烧伤留下的痕迹。
沈知微曾经说过一句话，他一直记着：“你写小说的时候，大脑激活区域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的手不是工具，是钥匙。”
他把手按在生物识别区。
系统顿了一下，数据流开始滚动。几秒后，弹出提示：
【检测到异常神经标记】
是否启用高阶实验体权限？
林骁没犹豫：“是。”
全息地图瞬间展开，覆盖整个房间。江城地下结构图一层层往下剥开，虚假信号像泡沫一样炸裂消失。
红点出现。
地下三层，东侧实验室中央，一个光点剧烈闪烁。
林骁屏住呼吸。
镜头切入实时监控。画面里，陈渊背对着摄像头，正在拆解左手婚戒。他把芯片取出来，放进一支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蓝光，里面有细小颗粒在游动。
纳米机器人。
他把注射器放在操作台上，轻声说：“最后一步，意识上传。”
林骁的手指移到紧急封锁按钮上。只要按下，整层就会被气密舱隔离，陈渊逃不掉。
但他没按。
他知道现在动手，只会让对方提前销毁数据。他需要证据，完整的链条。不只是抓人，是要把十年的实验曝光。
他调出追踪日志。U盘里的程序还在运行，血迹中的dNA片段正和数据库比对。进度条走到97%，突然卡住。
【匹配失败：母系基因序列不完整】
林骁皱眉。不对。唐糖的血不可能有问题。除非……
他想起什么，立刻打开随身背包，翻出母亲留下的药瓶。瓶子空了，但他记得苏念说过，这药和温感芯片反应一致。
他把瓶子贴在扫描区。
系统再次震动。
【发现关联样本】
是否进行dNA交叉覆盖？
林骁明白了。陈渊的系统认的是他母亲的血，但他这些年写的每一章小说、每一次推理、每一个熬夜记录线索的夜晚，都在重塑自己的基因表达。
他是新的密钥。
他把自己的手再次放上去，同时将药瓶压在扫描区边缘。
两份dNA开始融合。
系统发出尖锐警报，画面疯狂跳闪。林骁死死盯着进度条。
98%……99%……
“给我——通！”
最后一秒，全息地图轰然收缩，所有干扰信号全部清除。地下三层的红点变成实心，不再跳动。
实时影像放大。
陈渊戴上手套，拿起注射器，走向角落的一个冷冻舱。舱门打开，里面躺着一个人，身上连着数十根导管。
他把针头扎进那人手臂，缓缓推入液体。
林骁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他自己。
复制体。
“原来……你是想替身。”林骁低声说。
他终于懂了陈渊的计划。不是控制他，是取代他。用十年收集的数据，造一个更完美的林骁，一个没有情感波动、纯粹理性的推理机器。
而真正的他，只是实验报告的最后一行备注。
林骁松开手，退出系统界面。追踪程序已锁定目标，信号稳定。他不需要再操作什么。
他坐回椅子，从胸口掏出那张被匕首钉过的照片。背面是幼年时的他，坐在母亲怀里，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陈渊。背景写着“a实验中心”。
他摸了摸左腕的红绳。
唐糖是为了这一刻才挡下机械臂的。
苏念是为了这一刻才坚持做尸检的。
沈知微是为了这一刻才黑进系统、改写代码的。
他们都不是配角。
他们是这场战争的齿轮。
他站起身，拿起另一个U盘。这是备份，存着他母亲的日志、实验记录、受害者名单。只要传出去，整个系统都会崩塌。
他走到通讯终端前，准备发送。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黑了一下。
一行字冒出来：
【你赢了。但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记忆也是假的，你还相信自己吗？】
林骁盯着这句话，没动。
他知道这是陈渊在试探，在拖延，在试图动摇他。
他敲键盘，回复：
“我不信记忆。”
“我只信我走过的路。”
回车键按下，信息发送成功。云端同步开启，所有数据开始上传。
主控室的灯忽然全亮。
林骁转头看向监控屏。地下三层的画面依然清晰。陈渊站在冷冻舱前，手里拿着第二支注射器，抬头望向摄像头。
他笑了。
林骁也笑了。
他拿起耳机，接通外部频道：“周默，目标已锁定，位置地下三层东侧实验室，嫌疑人持有纳米注射器，可能正在进行人体实验。”
“收到。”周默的声音传来，“支援五分钟后抵达。”
林骁摘下耳机，放在桌上。
他知道五分钟后会发生什么。破门、抓捕、取证、公开。一切都会结束。
但他不想等。
他拔出U盘，塞进口袋，走向门口。
主控室的门滑开，走廊灯光一节节亮起。
他走出两步，又停下。
回头看了眼操作台。
屏幕上，红点依旧闪烁。
陈渊的身影静止在监控画面里。
像一张定格的照片。
林骁抬起手，按在门框上。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冲向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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