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贴上她的额头。
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瞬间拧紧。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问身后的侍女，目光却牢牢锁在苏蔓脸上。
“回、回王爷，姑娘半夜开始咳嗽，奴婢听着不对，进来一看就……”侍女跪在地上，声音发抖。
萧御收回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意识似乎已经不太清醒的苏蔓。他看到她即使在昏沉中，依旧无意识地蜷缩着，仿佛在抵御无边的寒冷，那副玄铁镣铐在她纤细苍白的手腕上，显得格外沉重刺眼。
“去传府医。”他冷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是！”侍女连忙爬起来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御在床沿坐下，阴影将苏蔓完全笼罩。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痛苦而轻颤的睫毛，听着她粗重而灼热的呼吸。
苏蔓在昏沉中，能感觉到他极具存在感的注视。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她无法分辨的愠怒？
府医很快提着药箱赶来，战战兢兢地行礼后，在萧御冰冷的目光下上前为苏蔓诊脉。
“王爷，”府医诊脉后，面色凝重，“姑娘这是感染了极重的风寒，邪热内侵，加之……原本就体虚气弱，心思郁结，以致病情来势汹汹。若不及早发散退热，恐……恐生变数。”
“用药。”萧御只吐出两个字。
府医连忙写下药方，斟酌着道：“需用重剂发散，辅以清解里热之药。只是姑娘身体虚弱，这药力凶猛，怕是会有些辛苦……”
“本王只要她活着。”萧御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府医噤声，连忙下去配药煎制。
汤药很快被送来，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萧御挥退了想要上前喂药的侍女，自己接过了药碗。
他一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伸向苏蔓，似乎想将她扶起。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苏蔓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因高烧而显得有些涣散，水光潋滟，却又带着一种病中特有的、脆弱的锐利，直直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萧御。
四目相对。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灼热、痛苦，以及那深藏其后、不肯熄灭的倔强。
她看到了他深邃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的波澜。
“王爷……”她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罪女……这副病骨……可还……堪用？”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在两人之间回荡。
她是在问他，她这病弱的身体，是否还有作为“筹码”的价值？是否还能换来他“偏转”指向瑞王府的利刃？
萧御凝视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端着药碗的手稳如磐石，另一只手却缓缓落下，没有扶她，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戴着镣铐的那只手腕。
冰冷的玄铁，滚烫的肌肤，形成诡异而刺激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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