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舟公寓里那场带着桂花香气的短暂独处，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尚未平息，校园里另一股关于他们的舆论浪潮，却已悄然涌动。
周一清晨，秋飞晚刚踏进办公室，就察觉到几道格外热烈的目光。同组的王老师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善意的调侃：“秋老师，周末过得不错呀？听说……白老师亲自下厨了？”
秋飞晚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微笑道：“王老师你说笑了，只是同事间正常的往来。”
“哎呀，懂得懂得。”王老师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白老师人确实不错，稳重又体贴。”
类似的声音，在课间、在走廊、在教师餐厅，若有似无地萦绕着。甚至有学生大胆地在秋飞晚的语文作业里，夹了一张画着爱心的小卡片，上面写着：“祝秋老师和白老师天天开心！”
流言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借着风，悄无声息地落满了月亮岛的角落。
这一切，自然也传到了安谧主任的耳中。她行事严谨，注重校风，很快便在一次教职工例会结束后，单独留下了白舟。
“白老师，”安谧推了推眼镜，表情是一贯的严肃，“最近学校里关于你和秋老师的一些……传闻，你听说了吗？”
白舟站在办公桌前，身姿挺拔，神情坦然：“安主任，我听说了。”
“教师之间的恋爱，学校原则上不干涉，但前提是不能影响教学，不能给学生造成不良引导。尤其是你们作为班主任和社团指导老师，更要注意影响。”安谧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希望你能处理好个人情感与工作的关系。”
白舟没有回避安谧的目光，他清晰而诚恳地回答：“安主任，我明白您的顾虑。我和秋老师目前……是很好的同事和朋友。我们都会以工作为重，以学生为先，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不会让个人事务影响到正常的教学秩序和学校的声誉。”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既没有急于否认，也没有冒失承认，更做出了郑重的承诺。安谧看着他清澈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有分寸。”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教师餐厅里发生了一件小事。市里来了一位负责教研交流的李老师，年轻有为，性格开朗。午餐时，他恰好坐在秋飞晚旁边，便热情地与她探讨起语文教学的新思路，两人相谈甚欢。
白舟和陶西坐在不远处的一桌。陶西用手肘碰了碰白舟，示意他看那边，挤眉弄眼：“哟，看来我们秋老师很受欢迎啊。”
白舟抬眼望去，看到秋飞晚对着那位李老师展露的笑容，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他面上依旧平静，默默地将自己餐盘里秋飞晚不爱吃的青椒，一块块挑到了旁边。
这时，李老师似乎想帮秋飞晚递一下远处的汤碗，手刚伸过去，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一步稳稳地端起了那只碗，然后自然地放到了秋飞晚面前。
秋飞晚一愣，抬头看去。
白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他神色如常，甚至对那位李老师礼貌地点了点头，声音温和：“李老师，不麻烦你了。”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拿起秋飞晚手边空了大半的水杯，“顺便”去饮品区帮她接满了温水，再次放回原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多余的言语，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那姿态，不像刻意炫耀，更像是一种融入骨血的习惯，一种无声却壁垒分明的宣告——她的喜好，她的习惯，由他来照顾。
李老师看着白舟这一系列动作，又看了看秋飞晚微微泛红却并未拒绝的脸颊，恍然大悟，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陶西在对面桌上，差点把饭喷出来，强忍着笑意对旁边的尹柯低语：“看见没？这叫‘温柔者的领地宣言’，杀人于无形啊！”
秋飞晚低着头，心跳如鼓。她能感觉到白舟站在她身边时带来的那片阴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他没有说一句越界的话，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告他的在意。
下午，秋飞晚抱着一大摞刚收上来的作文本，有些吃力地往办公室走。在楼梯转角，再次遇到白舟。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不容置疑地从她怀里分走了大半摞本子。
“谢谢。”秋飞晚轻声道。
“嗯。”白舟应了一声，与她并肩走上楼梯。沉默片刻后，他目视前方，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晚晚，不用在意那些流言。”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晚晚”，不是在雨夜恍惚间，而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在可能有人经过的楼梯上。
秋飞晚的心猛地一颤，侧头看他。他耳根依旧泛着熟悉的粉色，但侧脸线条坚定而温柔。
她忽然就安下心来，所有因流言而产生的细微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她弯起嘴角，声音轻快：
“好。”
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流言依旧在飞，但两颗心的距离，却在这次无声的“宣示”与呼唤中，靠近得无可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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