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扇门后，是一间手术室。
器械台摆放着锈迹斑斑的手术刀、骨锯、引流管。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镜面漆黑，只留一道竖缝。
地上有一卷录像带。
他放入随身播放器。
画面晃动，似乎是偷拍视角。
一群穿白袍的人围着一张手术台，台上躺着一名年轻男子，双眼被胶带封住，嘴里塞着布团。
主刀者摘下面具——赫然是十三年前被人为烧死的疗养院院长，周玄明。
“开始吧。”他说，“第十二次记忆移植。”
他们切开男子头颅，取出一团灰白色组织，放入玻璃皿中。
接着，将另一团类似物质植入周玄明脑中。
几分钟后，周玄明睁开眼，喃喃道：“我是……鬼瞳。”
原版“鬼瞳”则渐渐失神，最终瘫软，心跳停止。
画外音响起：“成功。第十二代传承完成。”
录像结束。
裴昭胃部翻腾。
这不是灵异。
这是科学伪装下的邪术。
他们用脑组织移植，实现“意识转移”，让“鬼瞳”永生。
而每一次转移，都需要一名“供体”——即新的讲述者。
他继续前进。
第三至第六扇门，分别重现了其他受害者的临终记忆：
有人被强迫写下诅咒文本；
有人在幻觉中自毁双目；
有人被灌下致幻药剂，反复诵读同一段经文直至失语；
还有人，在清醒状态下被摘除舌根。
每一幕，都是对人性的凌迟。
第七扇门前，他停步。
门上没有编号，只刻着两个字：“选择”
推门而入，竟是一个现代化直播间。
设备齐全，灯光专业，墙上挂着“鬼瞳老K”历年直播海报。
中央坐着一个人——没有戴面具，面容苍老，眼神空洞。
“你来了。”老人说，“我是第九代‘鬼瞳’。”
裴昭震惊：“你还活着？”
“活着？”老人苦笑，“我只是没死透。他们拿走了我的记忆，但留下了一丝意识，困在这里，日复一日看他们杀人。”
“周玄明呢？”
“死了。第三代就死了。现在的‘鬼瞳’，只是一个空壳职位，由一个组织维持。他们叫‘瓮盟’——专司延续古老诅咒，换取所谓‘超越生死的知识’。”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说了，没人信。而且……每当我试图透露真相，就会头痛欲裂，像是有东西在啃食我的大脑。”
他指向角落一台主机：“里面有全部资料。但我警告你，一旦上传，你就会成为目标。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闭嘴。”
裴昭打开主机，拷贝数据。
就在这时，整个建筑剧烈震动。
广播响起机械音：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启动清除程序。”
灯光熄灭，应急红灯亮起。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像是门闩在逐一拉开。
“他们来了。”老人颤声道，“守瓮人……回来了。”
裴昭迅速打包资料，冲向出口。
可在楼梯口，他撞见了一个人。
陈九。
他站在那里，脸色青灰，双眼无神，手里拎着一把沾血的消防斧。
胸前挂着那枚黑釉陶罐。
“让开。”裴昭低声说。
陈九缓缓抬头，嘴角咧开，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声音：“第十四任……来接班了。”
裴昭闪身避过一击，斧刃劈入墙壁。
他趁机跃下楼梯，奔向大门。
身后，不止一个脚步声追来。
他冲出主楼，钻入树林。
手机信号恢复一瞬间，他立即上传资料至云端，并设定公开链接将于一小时后发布。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树后喘息。
忽然听见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做得很好。”
是阿烬。
可语气不对。
“你知道吗？”阿烬在电话里轻笑，“我也是‘瓮盟’的一员。是你让我帮你恢复数据的……否则，你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找到真相？”
裴昭如坠冰窟。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被引导着走向这个结局。
“你们想要什么？”他咬牙问。
“一个愿意相信诅咒并讲述它的人。”阿烬说，“只有真心相信，才能让诅咒延续。而你……已经信了，对吧？”
裴昭沉默。
他确实看到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
但他仍握紧录音笔，低声说：“我会讲。但不是按你们的方式。”
他按下录制键，面对镜头，一字一句道：
“我是裴昭。我现在宣布：‘鬼瞳’是假的。‘瓮盟’是假的。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你们用科技、心理操控和集体恐惧编织的骗局。我不怕你们。我讲这个故事，不是为了延续它——是为了终结它。”
话音落下，天地骤然寂静。
连风都停了。
远处，陈九发出一声凄厉嚎叫，手中的陶罐“砰”地炸裂。
碎片飞溅中，他跪倒在地，抱头惨叫：“不……我不想当守瓮人……”
裴昭站起身，走向废墟中央。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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