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闷热，老宅的堂屋里，一条青黑色的蛇正盘在房梁上，吐着信子。八十岁的太爷爷摇着蒲扇，对刚喝完酒的孙子强子说：“别动它，家蛇是保家仙，护宅的。你要是怕，明儿早上我用竹竿把它请出去。”
强子醉眼朦胧，嗤笑一声：“啥年代了，还家仙？我看就是一盘下酒菜！”他不顾太爷爷的阻拦，借着酒劲，抄起铁锹，三两下就将那蛇打了下来，捏着七寸拎在手里。那蛇扭动着，黑溜溜的眼睛似乎死死盯着他。
“造孽啊！造孽啊！”太爷爷跺着脚，脸白得像纸。
第二天酒醒，强子把这事忘了个干净。直到傍晚，他竟真地将那蛇剥皮去内脏，红烧了一盘，还得意地咂着嘴：“别说，这‘家仙’肉还挺嫩！”
太爷爷一口没碰，闭着眼念叨了一晚上。
怪事，就从那天晚上开始。
先是强子每晚睡着后，总感觉有冰凉滑腻的东西在他腿上缠绕攀爬，开灯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接着，他总在深夜听到堂屋里有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行。
家里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怎么打扫都去不掉。强子老婆晾在院子里的衣服上，有时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粘液。五岁的小儿子半夜哭醒，指着空荡荡的墙角喊：“蛇！大长虫！”
强子心里也开始发毛，但嘴上还硬：“巧合！自己吓自己！”
直到那个暴雨夜。炸雷一个接一个，闪电把屋子照得惨白。强子起夜，迷迷糊糊走到堂屋，一道闪电划过，他猛地看见——房梁上，盘着一条蛇影，比之前那条粗壮得多，昂着头，正对着他！
他吓出一身冷汗，猛地打开灯。
房梁上空空如也。
他松了口气，以为是眼花。可当他转身想回屋时，眼角余光瞥见地面——在灯光照射下，光洁的水泥地上，赫然映照出房梁的影子，而那影子上，一条巨蛇的轮廓清晰可见，正缓缓蠕动！
强子头皮瞬间炸开！他抬头，房梁上空空如也；低头，地上的蛇影却越发清晰，甚至能看到鳞片的纹路！那蛇影从梁上垂下，像一道黑色的绳索，缓缓向他“游”来。
“啊——！”强子惨叫一声，连滚带爬跑回屋，锁上门，缩在被子里抖成一团。屋外雷声隆隆，他分明听到，有东西在一下下撞击着房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第二天，强子高烧不起，胡言乱语，身上出现一道道类似蛇缠绕过的青紫色淤痕。太爷爷请来了村里懂行的老人。老人看了看，摇头叹息：“家仙怒了，它这是缠上他了，要他的命啊。”
按照老人的指点，家人在老宅墙角摆了香案，供奉了酒水，太爷爷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一遍遍替孙子告饶。折腾了整整三天，强子身上的淤痕才慢慢消退，烧也退了，但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变得痴痴傻傻，嘴里整天念叨着：“蛇……蛇……我不敢了……”
而那条被强子吃掉的蛇皮，被他随手扔在了灶膛边。有人发现，那蛇皮不知何时竟直立了起来，一端焦黑，像被火烧过，直直地“瞪”着强子房间的方向。
自那以后，强子家彻底败落。那栋老宅，再也没人敢住，夜里总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蛇类游走声。村里人说，那是家仙的怨气未散，还在守着它的“地盘”。而老一辈的告诫，依旧在村里流传：“家蛇是家仙，可以请走，万万不能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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