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昏迷不醒,被路无涯小心翼翼地抱回床上。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体内两股霸道的力量仍在冲撞,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蹙着眉头。
路无涯和沈清辞都守在床边,之前的剑拔弩张被一种更沉重的恐慌与无力感取代。苏见夏和陆时衍忙着调配稳定灵脉、疏导异种力量的药剂,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白茯苓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模糊的呓语。
路无涯立刻俯身去听。
“……无涯……”她的声音细弱游丝,却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路无涯精神一振,紧紧握住她的手,连声道:“我在!茯苓,我在这儿!”
“……别打架了……好好……过日子……”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寻常妻子对丈夫的叮咛,“……给我……干活去……我们……带好宝宝……”
这些话,如同温暖的溪流,瞬间抚平了路无涯心中大半的焦躁与暴戾。他看着她即使昏迷依旧念着与他“好好过日子”,只觉得胸腔被一种酸涩而滚烫的情绪填满。无论如何,此刻在她梦呓里,想着的人是他路无涯!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下一刻便被彻底击碎。
白茯苓的眉头蹙得更紧,脸上浮现出挣扎痛苦的神色,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陡然拔高:
“不对……不对!”
“沈清辞……!”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刻入灵魂的眷恋与绝望,
“我爱沈清辞!沈清辞……我爱你啊!”
轰——!!!
如同万丈冰窟在头顶炸裂,路无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握住她的手猛地僵硬,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人儿。
苏见夏和陆时衍也彻底愣住,捣药的动作僵在半空。
而站在床尾的沈清辞,在听到自己名字被用如此浓烈绝望的感情呼喊出来时,冰封般的身体剧烈一震,那双万年不变的冰蓝色眼眸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在白茯苓脸上。
白茯苓的呓语还在继续,却不再是今世懵懂的白茯苓,而是带着属于泠音神女的痴狂与痛楚,将那段被遗忘的前尘爱恨,血淋淋地摊开:
“从泠音……到白茯苓……我这么爱你……”
“轮回转世……都爱着你……”
她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不断滑落,浸湿了枕畔,声音哽咽破碎,带着令人心碎的卑微与质问,
“我知道……你不爱我……不然你不会娶揽月……”
“今世……没有揽月……你又抛弃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我不要做圣后……不要神髓……我只要你啊……清辞……”
最后一声呼唤,如同杜鹃啼血,带着耗尽一切的哀恸。她哭得浑身颤抖,即便在昏迷中,那巨大的悲伤也几乎要将她的神魂撕裂。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路无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僵立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哭得撕心裂肺,听着她那穿越轮回矢志不渝的爱意,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将他那颗刚刚被她“好好过日子”的话语捂热的心,捅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原来……她爱的,从来都是沈清辞。
无论是前世尊贵的泠音,还是今世失去记忆的白茯苓,她灵魂深处挚爱的,只有那一个名字。
那他路无涯算什么?
一个阴差阳错的替身?一个她失去记忆后不得已的依靠?一个……笑话?
巨大的羞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桌角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苏见夏和陆时衍早已震撼得无以复加,他们看着哭得几乎断气的白茯苓,又看看面无人色的路无涯,以及那位站在床边、周身气息剧烈波动、冰蓝眼眸中充满了震惊、痛楚、以及某种复杂明悟的沈清辞……
这一刻,所有的谎言都失去了意义。
所有的伪装都被彻底撕碎。
前世的痴恋,今生的纠葛,在这场昏迷的呓语中,交织成一幅无比清晰又无比残酷的画卷。
沈清辞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沉痛与决绝。他走到床边,无视一旁如同雕像般的路无涯,伸出手,指尖流淌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神力,轻轻点在白茯苓的眉心。
“泠音……”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别哭……我……不会再抛弃你。”
随着他神力的注入,白茯苓体内狂暴冲突的魔气与神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渐渐被梳理、安抚。她那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慢慢变成了细小的呜咽,最终沉沉睡去,只是眼角依旧挂着晶莹的泪珠。
屋内,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一段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破碎的关系。路无涯站在那里,如同被遗弃在无边荒原的孤兽,满身狼狈,满心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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