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食后厨的挂钟敲响十下时，苏晚星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
系统推送的加密简报像把冰锥，顺着指尖扎进骨髓——【警告：闪耀（L’éclat）董事会将于72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若“代言人争议”未平息，星火国际融资通道将被冻结】。
她盯着最后一行“污名资产负增长”，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尾音却淬了冰：“他们怕的不是我代言，是‘有污点的人也能值钱’。”
正在灶前搅动砂锅的陆野侧过半边脸，水蒸气模糊了他眉骨的棱角。
砂锅里的药膳老母鸡咕嘟作响，当归的甜香混着黄芪的苦，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雾：“你要用汤，做衣服？”他搅汤的木勺顿了顿，“上回阿青说新染液能固色。”
苏晚星的指尖在手机屏上划出残影。
前世被全网黑时，那些“靠男人上位”“疯批”的词条像钝刀，在她心口刻了三年。
此刻系统的警告倒成了磨刀石，把她眼里的光磨得更亮：“不，用黑料做高定。”她抓起桌边的马克笔，在白板上重重写下“伤痕系列”四个大字，“把过去三年的骂声、律师函、热搜截图，全分类归档。”
“姐，咱这是要出回忆录？”小鹿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时，发梢还沾着便利店的冷气。
她盯着白板上的字，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
小李跟在她身后，推了推眼镜：“凌晨三点调数据？我让运维组待命。”
苏晚星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系统提示的冷光在掌心灼出红印：“直播拍卖。”她抽出张白纸，笔尖戳得纸面凹陷，“用陆野的药膳汁液在白衬衫上作画，每道渍痕对应一条网暴记录。黄连苦汁染‘你配吗’，当归血渍画‘靠男人上位’——”
“情绪变现？”小鹿的眼睛突然亮得像通了电，“疯了！但……够疯。”她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三年前的弹幕我存过云盘，带‘疯批’关键词的有12万条，带‘滚出娱乐圈’的……”
“够了。”陆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捧着个青瓷罐，罐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七味染液。”他掀开木塞，黄连的苦先窜出来，接着是当归的甜、陈皮的焦、茯苓的淡，“每味都能固色，体温升高时会显影。”他指腹摩挲着罐口，“这不是污渍，是身体记得的痛。”
苏晚星接过染液时，指尖触到陆野掌心的薄茧。
前世她总在深夜躲在化妆间哭，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些眼泪会被熬成染料。
她扯过件白衬衫，蘸着当归汁在衣摆写下“你说我疯”，笔触狂放如血泪泼洒。
墨迹未干时，陆野突然按住她手腕：“要留压痕。”他的拇指抵在她笔杆下方，“疼过的地方，得让穿的人也能摸得到。”
伊莎贝拉刷到预告视频时，正坐在闪耀（L’éclat）中国区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视频里，苏晚星举着染了半件的衬衫，背景是跳动的灶火：“72小时后，野食后厨见。”她的瞳孔缩成针尖——这不像炒作，像一场审判。
公关部的实习生敲了敲门：“杜总让您把苏晚星的风险评估再压缩两版。”伊莎贝拉盯着视频里晃动的染液，突然把刚打好的“终止合作”邮件拖进了草稿箱。
拍卖直播那晚，野食后厨的灯泡被换成了暖黄射灯。
苏晚星素颜坐在木桌前，身后是烧得噼啪响的灶火。
她举起第一件衬衫时，镜头扫过衣摆的暗纹——用川芎汁写的“你配吗”，在暖光下泛着暗红：“这件叫《你说我疯》。染料是三年陈艾和川芎熬的，能活血，也能醒神。”
弹幕瞬间炸了：“她真敢穿出来！”“十万？这布料值吗？”苏晚星轻笑，指尖划过衣摆的压痕：“摸这里。”她对着镜头摊开手掌，“三年前有天深夜，我在微博看到这条评论，指甲掐进掌心，留了永久的疤。”镜头拉近，她手背上一道月牙形淡痕闪了闪，“现在，这道疤在衬衫上。”
竞价框开始疯狂跳动。
5万，10万，30万……当数字跳到50万时，洛朗·杜邦的私人邮箱“叮”了一声。
伊莎贝拉的密报像根针，扎破了他精心维持的优雅：“黑市已有三件仿品挂拍，标价二十万。”他猛地合上电脑，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衬衫领，后背的定制西装洇出深色痕迹——她没洗白，她把黑变成了稀缺。
最终，“《我不完美，但我活着》”以128万成交。
买家留言在大屏幕上亮起时，苏晚星的睫毛颤了颤：“我女儿被网暴退学，这衣服，我要挂她房间。”后台的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呼吸：【“信任资本”激活初级转化——负面热度x3 = 品牌共鸣值】。
闪耀（L’éclat）巴黎总部的董事会会议室里，全息投影映出那件染血般暗红的衬衫。
法国区董事的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烫出焦痕：“她是在侮辱奢侈品，还是在重新定义它？”洛朗盯着投影里的压痕，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今早收到的市场调研报告——“伤痕系列”相关话题已登上全球趋势榜，#被骂过的地方会发光#阅读量破20亿。
野食的灶火渐渐弱了。
苏晚星摸着衬衫上的压痕，突然想起前世被网暴最狠的那天，她蹲在卫生间哭，镜子里的自己像张被揉皱的白纸。
现在这张纸被染了色，有苦有甜，有焦有淡，倒比从前更鲜活了。
陆野走过来，把热好的姜茶塞进她手里：“下碗汤？”
“下碗汤……”苏晚星望着窗外的灯火，笑意在眼角漾开，“该煮‘破界’。”
千里之外的巴黎，洛朗·杜邦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埃菲尔铁塔的灯光。
他摸出手机，点开苏晚星的直播回放。
当镜头扫过衬衫上“你说我疯”的压痕时，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奢侈品，是让人看见活着的勇气。”
他转身走向演讲厅，助理追上来递话筒：“杜总，总部让您准备十分钟发言。”洛朗整理袖扣的动作顿了顿，指腹擦过袖扣上的闪耀（L‘éclat）标志。
窗外的夜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像一面将展未展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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