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领,都督府绝密工坊。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巨大的工坊内,灯火通明,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工坊中央那片被清理出的空地上。
卡布、何粥粥、孙不二、王大锤、刘铁锤……复夏政权的核心成员,以及参与蒸汽机研制的所有核心工匠,全部到场。他们围成一个半圆,屏息凝神,如同朝圣般,注视着场地中央。
那里,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数十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金属部件。
有那个经过镗床精心加工、内壁光滑如镜、闪烁着青铜光泽的气缸体;
有那用“工程铸铁”铸造、经过反复淬火打磨、泛着幽蓝冷光的厚重锅炉;
有那结构精巧、由失蜡法铸造、齿轮啮合紧密的行星齿轮组和飞轮;
有那用浸油熟牛皮精心制作、富有弹性的活塞环;
有那粗壮的连杆、精密的调速器、各种阀门、管道、螺栓……
这些部件,有的还带着锉刀的痕迹,有的留有手工刮研的印记,每一件都浸透了工匠们数月来的心血、汗水和智慧。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等待拼装的积木,即将组合成一个前所未有的造物。
“开始组装。”卡布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打破了沉寂。
“是!”
刘铁锤深吸一口气,带着十几名技艺最精湛的工匠,如同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缓步上前。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沉重的锅炉,将它放置在特制的基石上,用水平仪反复校准。
接着,将气缸体吊装到位,用法兰盘和特制的石棉垫片与锅炉连接,用巨大的螺栓仔细拧紧。
然后,安装活塞、连杆,将活塞环套好,缓缓推入气缸。
再接上行星齿轮、飞轮、调速器……一根根连杆、一个个齿轮、一道道阀门,被精确地组合在一起。
整个过程中,只有工具与金属接触发出的清脆声响,以及工匠们粗重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任何一个部件的安装偏差,任何一处密封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引发灾难。
卡布亲自在一旁监督,用卡尺、塞尺反复测量关键部位的间隙,确保精度。
姜玥双手紧握在胸前,美眸一眨不眨,手心满是汗水。孙不二捻着胡须,眉头紧锁。王大锤更是紧张得额头青筋暴起,仿佛比上阵杀敌还要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数个时辰后,当最后一根传动轴被安装到位,最后一颗关键螺栓被用特制的扭矩扳手拧到规定力度时……
一台结构复杂、充满了工业力量美感、由无数金属零件构成的庞然大物——瓦特式蒸汽机的原型机,完整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黝黑的锅炉,锃亮的气缸,转动的飞轮,交织的连杆……仿佛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等待着被唤醒。
“注水!”卡布下令。
工匠们将经过软化的清水,通过漏斗,缓缓注入锅炉。
“生火!”
炉膛内,被引燃的焦炭,开始熊熊燃烧。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锅炉的底部,发出呼呼的声响。
工坊内的温度,开始升高。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燥热,但无人顾及。
卡布走到蒸汽机前,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阀门和连接处。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知道,接下来,将是见证奇迹……或是灾难的时刻。
压力表的指针,在火焰的加热下,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右移动!
10 psi…… 20 psi…… 30 psi……
锅炉内的水,开始沸腾,产生蒸汽。蒸汽通过管道,进入气缸。
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那指针的移动,剧烈地跳动起来。
“打开进气阀!”卡布的声音嘶哑。
一名工匠颤抖着手,扳动了气阀。
“嗤——!”
一股灼热的白色蒸汽,冲入气缸!
活塞,在蒸汽的推动下,猛地向上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连杆随之摆动,飞轮……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有工匠忍不住低呼出声!
但随即,活塞又停了下来。飞轮转动了不到四分之一圈,就失去了动力。
“压力还不够!继续加热!”卡布紧盯着压力表。
炉火更加旺盛。压力继续攀升…… 40 psi…… 50 psi……
“再开阀!”
“嗤——!”
更强的蒸汽涌入!活塞再次被推动,连杆带动飞轮,转动了半圈!然后,又慢了下来。
“冷凝!打开冷凝阀!形成真空!”卡布根据记忆中的原理,大声指挥。
工匠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阀门。
蒸汽进入冷凝器,遇冷凝结,形成局部真空。在大气压的作用下,活塞被拉回!
进气、推动、冷凝、拉回…… 如此循环!
起初,动作还很生涩,时断时续,飞轮转动得歪歪扭扭。
但随着压力的稳定和操作的熟练,活塞的运动越来越顺畅,连杆的摆动越来越有力,飞轮的转速……越来越快!
“哐哧……哐哧……哐哧……”
低沉而有力的、富有节奏的金属撞击声和蒸汽喷发声,开始在工坊内回荡!飞轮带着巨大的惯性,越转越快,越转越稳!
一股强大的、从未体验过的力量感,从这台机器上散发出来!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蒸汽机!真的动了!”
“天啊!它自己在转!”
工坊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工匠们相拥而泣,激动得跳了起来!姜玥捂住了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孙不二老泪纵横。王大锤挥舞着拳头,放声狂笑!
卡布站在轰鸣的机器前,感受着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听着那象征着工业革命号角的“哐哧”声,眼中也充满了水汽。
几个月的心血,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化为了眼前这真实的、强大的动力!
直播间的标题,在这一刻,化作了狂欢:【历史性的一刻!异界第一台蒸汽机成功运转!】
弹幕彻底疯狂,如同海啸般刷屏:
【呜呜呜!哭了!】【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工业革命!降临异界!】【主播牛逼!工匠们牛逼!】【见证历史!】【蒸汽时代!开启!】
“连接负载!”卡布压下心中的激动,下令道。
工匠们将蒸汽机的输出轴,通过皮带,连接到一台准备好的小型石磨上。
飞轮转动,皮带传动,石磨……缓缓地,然后越来越快地旋转起来!
“磨面!它在磨面!”有人惊呼。
不需要人力,不需要畜力,不需要水力!仅仅依靠燃烧煤炭,这台机器,就自动地、持续地输出了强大的动力!
这简单的一幕,却代表着生产力的翻天覆地!
卡布看着那飞速旋转的石磨,胸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历史……被改写了!新月领,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因为这台机器的轰鸣,而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工业的巨轮,已经……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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