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新建的“标准计量院”。
房间内,气氛肃穆。卡布、王大锤、刘铁锤以及数十名工坊大匠和吏曹官员,围在一张巨大的长条桌前。桌上,摆放的不是图纸,而是各种规格的卡尺、千分尺、量规、标准砝码,以及一排排加工精度极高的金属块——标准量块。
“从今日起,”卡布拿起一把精钢卡尺,声音清晰而有力,“在复夏都督府治下,所有工坊,必须使用统一的度量衡!长度,以此‘米尺’为准!重量,以此‘公斤’砝码为准!”
他放下卡尺,拿起一块光滑的方铁块:“此为‘标准量块’,长度一百分之一寸(毫米),是制造一切精密零件的基准!各工坊必须定期校对自用工具,确保与标准一致!”
“标准化!”卡布环视众人,语气斩钉截铁,“是工业化的基石!没有统一的规格,就没有零件的互换性!没有互换性,就无法大规模生产,更无法快速维修!我们要制造的,不是一件件孤零零的珍品,而是成千上万、可以任意替换的零件!”
他展开一张巨大的表格,上面罗列着各种常见零件——螺栓、螺母、齿轮、轴承、活塞……的详细图纸,并在关键尺寸后面,标注了清晰的公差范围。
“公差!允许的误差范围!”卡布指着图纸上的±0.1寸(毫米)标注,“一个零件,做得绝对精确,代价高昂。但在允许的公差内,它就是合格的!我们要的,是合格率,是效率!是成千上万的合格零件,而不是一两个完美的摆设!”
“所有工坊,必须严格按照此标准图纸生产!合格品,入库!超差品,回炉!绝不允许将就!”
台下,工匠们窃窃私语,许多人脸上露出困惑和不适。他们习惯了精益求精,每个零件都手工打磨,力求完美。现在却要允许“误差”,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大元帅,”一位老工匠忍不住道,“这……这岂不是鼓励匠人偷懒?做出的东西,岂能耐用?”
“问得好!”卡布看向他,“但请问老师傅,您打造一把宝刀,需多少时日?若让您打造一千把同样的制式军刀,又需多少时日?”
老工匠一愣,迟疑道:“宝刀……需千锤百炼,耗时数月。制式军刀……若日夜赶工,怕也要年余……”
“这就是问题所在!”卡布沉声道,“我们要武装的,是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我们要制造的,是成百上千的机器!靠老师傅们一把一把地精雕细琢,仗不用打,国不用建了!”
他拿起一个按照新标准批量生产的螺栓和螺母,轻松地拧在一起:“看!只要在公差范围内,它们就能完美配合!我们要的,是成千上万的士兵,拿着同样锋利的战刀!是成千上万的机器,用着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这才是工业化!这才是力量!”
工匠们沉默了片刻,渐渐露出了恍然和思索的神情。
“标准化,只是第一步!”卡布话锋一转,“第二步,是生产组织方式的革新!流水线作业!”
他带着众人,来到了王大锤管辖的、已经扩建数倍的“兵工作坊”。
原本杂乱无章的工棚,被重新规划。矿石区、冶炼区、锻打区、粗加工区、精加工区、热处理区、组装区……分区明确,用标线划出通道。
“看这里!”卡布指向锻打区。这里不再是一个铁匠铺一个炉子,而是整齐排列着一排加热炉,旁边是专门负责抡大锤进行初锻的壮汉,后面是负责精修形的老师傅。
“专人专岗!抡锤的只管烧红、锻打!修形的只管趁热修出大概!粗磨的只管磨掉毛刺!精磨的只管最后定型!每个人,只负责一个最简单的步骤!”
他又指向弩机组装区。长条桌上,摆放着弩臂、弩机、弓弦、箭槽等零件。工人们坐在桌前,每人只负责安装一到两个部件,然后传递给下一个人。
“像水流一样!原料从一头进,经过一道道工序,成品从另一头出!每个人重复简单的劳动,效率倍增!这就叫……流水线!”
王大锤挠着头,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景象,咧嘴笑道:“大元帅,这法子好!以前俺们打造兵器,一堆人围着炉子转,乱糟糟的。现在这么一整,清楚多了!干活都快了!”
“不仅仅是快!”卡布肃然道,“是质量稳定!是成本降低!是管理方便!更重要的是……它能让我们,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恐怖的生产能力!”
他看向刘铁锤:“蒸汽机工坊,也要推行此法!气缸组、锅炉组、连杆组、齿轮组、组装组……分工协作,流水生产!”
“是!大元帅!”刘铁锤眼中放光,他早已被这种高效的模式折服。
接下来的数月,标准化和流水线的理念,如同春风般,吹遍了新月领的各大工坊。
起初,习惯了个体劳动的工匠们颇不适应,但很快,他们就尝到了甜头。工作量减轻了,效率却大大提升,收入也因计件工资而增加。更重要的是,生产出的零件规格统一,组装顺畅,残次率大幅下降。
兵工作坊里,制式横刀、长矛、盔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生产出来,堆满了仓库。
蒸汽机工坊,气缸、锅炉等关键部件,开始小批量下线。
纺织工坊,纱锭、布匹的产量,再次飙升。
整个新月领的工业生产能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直播间的标题,也随之更新:【工业革命的核心!主播引入标准化与流水线,生产力暴增!】
弹幕充满了惊叹:
【卧槽!泰勒来了!】【标准化!流水线!工业的灵魂!】【主播这是要搞异界福特啊!】【管理出效益!】【这下爆兵爆装备快了!】【降维打击!绝对的降维打击!】
卡布站在兵工作坊的了望台上,看着下方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的流水线,听着那有节奏的锻打声和机器轰鸣声,心中豪情万丈。
标准化和流水线,是比蒸汽机更强大的“软技术”!它们将分散的、依赖个人技艺的手工业,整合成了高效的、可复制的现代工业体系!
有了这套体系,复夏政权就拥有了源源不断造血的能力!可以武装起强大的军队,可以支撑起庞大的战争消耗!
“接下来,”卡布的目光变得锐利,“该让我们的敌人,见识一下……工业化的战争机器,是何等恐怖了!”
工业的力量,不仅在于创造,更在于……毁灭!而卡布,已经握住了这柄毁灭之剑的剑柄!乱世的格局,即将因这源自生产方式的根本性变革,而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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