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山的声音透过加密信道，夹杂着电流的嘶嘶声，却如战鼓般擂在秦卫兵心上。
秦卫兵的沉默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他转过身，目光穿透总控室的舷窗，望向下方那已经组装进度超过百分之九十，静静趴伏在船坞中，宛如一头蛰伏巨兽的腾蛇原型机。
那由数千片黑色菱形鳞片构成的外壳，正在进行应力自检，如生物呼吸般轻微起伏。与这机械造物心意相通的自信，油然而生。
“报告首长，”他的声音平静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钢浇铁铸，“腾蛇，为风暴而生。”
电话那头的周擎山，紧绷的神经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一松。高悬的心脏刚落回胸腔，就因一个更可怕的念头而再次揪紧。
“这不是演习！是实战！”周擎山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告诉我，你的东西，到底有几成把握？”
“我担心的不是台风，”秦卫兵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是它不够强。”
秦卫兵的回答并非安慰，而是宣告一个既定结果。
他看着控制台上，由系统实时演算出的腾蛇在19级台风环境下的生存概率曲线，那条绿色的线笔直地保持在“100%”的刻度上，毫无波动。
周擎山拿着电话，沉默了。他太了解秦卫兵了。这个兵，从不说大话。他说行，那就一定行。
这位将领的眼眶瞬间有些发热。他攥紧了拳头，对着话筒下达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命令。
“好！我以东部战区副司令的名义命令你！天工基建，代号腾蛇，立刻作为战区紧急征调的特别行动单位，驰援南海风眼！根据最新推演，台风‘利维坦’将在三小时后彻底吞没目标区域，前哨七号的备用电源最多还能支撑九十分钟！你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回收它的核心数据模块！”
命令庄严肃杀。但紧接着，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同时，我以你老首长的名义命令你，秦卫兵！你在任务过程中，若感觉到任何风险，立刻放弃任务，立刻返航！你的人，比那颗破种子重要一百倍！听到没有！”
最后那句“听到没有”，几乎是吼出来的。
暖流瞬间涌遍秦卫兵全身。自重生以来，他独自面对了太多，也扛下了太多。而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他的身后，站着那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老首长，站着整个国家。
秦卫兵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双脚后跟用力一并，对着空无一人的控制台，敬了一个军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秦卫兵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拨通了耿老的加密专线。
当他将情况简要通报，并提及这是周擎山的紧急请求时，全息投影中的耿老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拍桌子。
“好！好一个周擎山！他这鼻子，比军犬还灵！”耿老不惊反喜，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正愁找不到机会让这宝贝疙瘩出去亮亮相，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那帮外国佬不是一直嘲笑我们的深海装备是深水玩具吗？这次，就在全世界的眼皮子底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深海蛟龙！实战！没有比这更好的测试场了，这一战不仅是测试，更是立威之战！”
老人语气不容置疑：“计划提前！腾蛇项目，即刻转入实战测试阶段！小秦，我给你最高授权！从秦岭到南海，沿途所有空域为你清空，所有军事基地无条件配合你！谁敢挡你的路，你就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记住，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几乎就在耿老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伏羲基地的合金穹顶，在低沉的液压声中向两侧滑开。
夜空下，一架体型远比鲲鹏运输机更为庞大，线条充满了暴力美学，通体涂装着低可视度涂装的战略运输机，早已如幽灵般悬停在山谷上空。这是龙国集全国之力，专门为运输大国重器而秘密打造的鲲鹏-改型，其存在本身就是最高机密。
机腹舱门打开，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住下方的腾蛇原型机。
在无人驾驶的磁悬浮平台上，腾蛇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平稳升空，被那钢铁巨兽吞入腹中。
李德顺和张敬业带着一群老专家冲了出来，他们仰头看着这神话般的一幕，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秦卫兵换上一身黑色的、如同第二层皮肤般贴合身体的特制作战服，快步走向运输机放下的悬梯。
“秦总！”李德顺大步追上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老兵的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我们……等您凯旋！”
张敬业院士也跟着喊道：“注意安全！把那帮外国佬的脸，给我抽肿！”
秦卫兵回头，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在这时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是小九。
她仰着小脸，黑葡萄般的眼眸里写满了担心和不安。山谷上空那巨大的运输机和呼啸的夜风，让她有些害怕。
“卫兵，”她小声问，“外面风好大，是不是坏人又来了？你要去打他们吗？”
秦卫兵的心瞬间软了下来。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去打坏人，是去接几个在海上迷路了的叔叔回家。”
他捏了捏小九的脸蛋，笑着许诺：“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个能听见海浪声的大海螺，好不好？”
小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踮起脚，在秦卫兵的脸颊上用力啄了一口，奶声奶气地说：“那你快点回来。”
“一定。”
秦卫兵转身，大步踏上悬梯。
舱门关闭，鲲鹏-改运输机巨大的矢量引擎喷口迸发出蓝色光焰，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发出高频的嗡嗡声，庞大的机身便如利箭般直刺苍穹，在数秒内突破音障，化作一颗流星，向着遥远的南海极限冲刺。
此刻，漂亮国，白宫战情室。
一名分析员看着屏幕上那个突然出现，并以超音速飞行的巨大目标，脸色一变。
“总统先生，侦测到一架龙国的大型运输机，正在高速接近台风利维坦。它的飞行轨迹不像绕行，更像是冲撞……”
另一位头发花白的气象顾问立刻补充道：“先生，根据我们最尖端的超级计算机模拟，没有任何已知的飞行器能安全进入19级台风的风眼，更遑论在其中作业。这……完全违反了空气动力学和材料学的基本定律。”
漂亮国老逼登总统闻言，轻蔑地笑了笑，他端起咖啡杯，悠然道：
“那就让他们去为上帝验证物理学吧。我很好奇，他们的英雄主义，在神威面前能坚持几秒。”
在他眼中，这场对决，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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