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苏芷看着陈平递来的传讯符,那清冷的眸子里,漾开一抹纯粹的笑意,她同样是双手接过,颇为珍重。
一段跨越多年的因果,至此,算是彻底了结。
善缘已结,多说无益。
“如此,便不打扰师兄了。”苏芷再次对着陈平敛衽一礼。
“小妹告辞。”
“师妹慢走。”
苏芷闻言不再有丝毫拖沓,点头回应后,便化作一道清冷的水蓝色剑光,破空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云海之间。
陈平立在原地,目送着那道剑光远去,直到其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随即化作一道赤红剑光向洞府而去。
……
石门轰然关闭。
洞府之内,再度恢复了那熟悉的幽暗与寂静。
陈平没有片刻耽搁,径直走入静室,在蒲团上盘膝坐下。
青木灵泉三日之功,虽让他修为大进,但那终究是外力催生,如同暴食之后,腹中积食,需要时间来细细打磨、消化,才能真正化为自己的血肉。
根基若是不稳,未来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他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丹田气海,《赤阳九转诀》运转开来。
这一次,他并未追求速度,而是将功法运转的速度刻意放缓,以神识为引,引导着那股因灵泉之力而显得格外活泼、甚至有些躁动的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经脉。
每一次周天运转,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精细的提纯。
灵力中那些因吸收过快而产生的驳杂之气,被一点点地炼化、剔除。原本略显虚浮的灵力,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愈发凝实、厚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气海内那片赤红色的灵力液面,虽未有明显上涨,但其色泽明显更为深沉。
时间,在这一次枯燥的打磨中,悄然流逝。
……
洞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当陈平再次从深层次的定境中醒来时,洞府之外,已是春暖花开,瀑布轰鸣之声,也比冬日里更显激昂。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缕精光在眸中一闪而逝,随即便尽数收敛,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感受着体内那股圆润如意、再无半分虚浮的浑厚灵力,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筑基初期顶峰。
水到渠成。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随后走出静室,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
一股夹杂着潮湿水汽与花草芬芳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此番归宗,传经阁三层、青木灵两桩最大的机缘都已落袋为安,更是意外与苏芷这等背景不俗的同门结下善缘,可谓是收获满满。
该办的事,似乎都已了结。
陈平站在洞府门口,心中盘算着。
只是……
自己接下来,是继续留在宗门,还是需要返回那落月坊市?
宗主召见之时,未曾提及此事,郭师兄那边,也只是让自己回来复命,并未有后续的安排。
想到此处陈平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落月坊市那地方,虽说清净,但于修行而言,终究是弊大于利。
如今自己修为已至瓶颈,正是需要海量灵气与资源冲关之时,若是能留在宗门,无论是修炼速度,还是获取资源的便利程度,都远非那偏远坊市可比。
此事,还是得当面去问个清楚。
打定主意,陈平不再耽搁,撤去洞府禁制,径直御剑,再度前往庶物殿。
……
庶物殿内,与往日一般无二。
陈平收敛剑光,步入其中,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那排长长的柜台,却依旧没有在其中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王文依旧不在。
他心中略感奇怪,算上之前那次,这已是数月没见到对方了。
按理说,庶物殿执事虽有外出任务,但也不至于接连月余都不在岗。
陈平心中闪过一丝疑虑,缓步走到王文之前常待的那个柜台前。
柜台后,是一名面容陌生的年轻弟子,修为不过炼气中七层,正有些手忙脚乱地为面前几名外门弟子办理着兑换手续。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下意识地抬头,当看到陈平身上的筑基气息后,脸上的不耐瞬间消失。
“弟……弟子拜见师叔!”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
周围几名正在排队的炼气弟子也吓了一跳,纷纷侧身让开,不敢挡在一位筑基师叔面前。
“不必多礼。”陈平的声音平和,并未有半分架子,这反而让那年轻弟子愈发拘谨。
“师叔有何吩咐?”
陈平的目光,在空无一人的柜台后方扫过,开口询问:“我寻王文,他今日可当值?”
听到“王文”这个名字,那年轻弟子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迟疑。
“王……王师兄?”
陈平注意到了他神态的变化,心中那丝疑惑更浓了几分。
“不错,我与他有些交情。”
听到陈平说与王文有交情,那年轻弟子脸上的为难之色更重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左右,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回禀师叔……”
“王师兄他……他已经不在庶物殿当值了。”
不在了?
陈平眉尖一挑。
以王文的修为,在庶物殿当个执事弟子,油水丰厚,地位也稳固,怎么会无缘无故离开?
“哦?他去了何处?是接了长期的驻外任务吗?”
那年轻弟子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王师兄他……他一年前冲击筑基……”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脸上的表情愈发复杂,有惋惜,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敬畏。
看他这副模样,陈平心中微微一沉。
“……失败了。”
年轻弟子终究还是将那三个字说了出来。
“之后,王师兄便主动卸下了庶务殿执事的差事,至于去了何处……弟子便不知了。”
闻言,就算陈平已有几分猜测,还是不免愣神片刻。
冲击筑基失败……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有惋惜,有感慨,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
修仙之路,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似王文这般倒在筑基门槛前的,又何止万千。
唉……
最终,万千思绪都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对着那名弟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内堂行去。
……
身后,那名年轻的执事弟子看着陈平离去的背影,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身旁,另一名资历稍老的弟子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这位师叔瞧着面生,是来寻王师兄的?”
“可不是么。”年轻弟子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机灵,没多嘴,不然惹得这位师叔不快,可没我的好果子吃。”
“唉,王师兄也是可惜了……”那名老弟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在庶物殿熬了这么多年,人缘也还过得去,本以为他能成的,谁想到……”
“谁说不是呢。”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淹没在庶物殿的喧嚣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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