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总舵特使司徒弘下榻的别院书房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司徒弘端坐主位,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紫檀扶手,目光沉静如水。陈舵主坐在下首,面色凝重。汪小野则立于堂中,背脊挺直,将昨夜义庄地下矿场遭遇战的前后经过,条理清晰地禀报完毕,唯独隐去了关于“黑风堂”的具体名号和李小七被俘的细节,只说是发现了秘密矿场并与守卫发生冲突。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司徒弘指节叩击扶手的笃笃声,敲在人心上。
“汪副舵主,”良久,司徒弘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依你之见,能在幽州城下,神不知鬼不觉经营如此规模的硝石矿场,并蓄养死士,这等手笔,会是何方神圣?”
汪小野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回特使,对方组织严密,行事狠辣,绝非寻常江湖势力或流寇所能为。其目标明确,直指硝石矿脉与火器技艺,所图非小。晚辈以为,非玄冥教或与辽廷勾结之深厚势力,不能为此。”
他巧妙地将矛头指向外部威胁,暂时避开了内部的敏感点。
司徒弘眼中精光一闪,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说矿场守卫训练有素,像是军中做派?可能分辨是辽军,还是……其他?”
这个问题极为刁钻。汪小野心念电转,若直接说像辽军,未免太过巧合;若说像汉军,则极易引火烧身。他沉吟一瞬,谨慎答道:“对方皆蒙面,搏杀间招式混杂,既有军中悍勇,亦不乏江湖诡谲,难以明确分辨。但其调度配合,确非乌合之众。”
司徒弘微微颔首,不再追问此事,话锋突转:“墨渊先生可还安好?‘惊雷’之物的进展如何?” 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汪小野的表情。
汪小野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试探。他面色不变,从容答道:“墨老受惊,但并无大碍,已在妥善安置处静养。新式火器研制,已有小成,然威力愈大,风险愈高,工序亦愈繁复,欲稳定量产,尚需时日与大量优质硝石。” 他既承认进展,又强调困难,并将需求引向硝石资源,暗示矿场的重要性。
司徒弘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若总舵欲调墨先生与现有成果至总坛,集中资源加速研制,汪副舵主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陈舵主都微微变色。这是要直接拿走最核心的筹码!
汪小野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意识到这是最关键的考验。同意,则前功尽弃,野火营将失去最大倚仗;拒绝,则可能被扣上拥兵自重、不顾大局的帽子。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司徒弘深邃的目光,拱手沉声道:“禀特使,非是晚辈不愿。实有三虑:其一,墨老性情孤僻,骤然易地,恐生变故,影响研制;其二,幽州地处前沿,辽狗与玄冥教虎视眈眈,新式火器于此试炼改进,最能契合实战所需;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此番矿场之事表明,帮内……恐有宵小与外界勾结,暗中窥伺。此时转移,路途遥远,变数太大,若机密有失,后果不堪设想。晚辈恳请特使三思!”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既表达了忠诚,又点出了现实的危险和内部的隐患,将皮球巧妙地踢了回去。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寂。司徒弘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深深地看着汪小野,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胸膛,看清内里真心。
半晌,司徒弘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缓缓道:“汪副舵主思虑周详,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墨先生与火器研制之事,便仍由你全权负责,总舵会全力支持所需资源。至于帮内清查之事……”他目光扫过陈舵主,最后回到汪小野身上,“本特使自有主张。”
“谢特使信任!”汪小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
“好了,你连日辛苦,先下去歇息吧。记住,今日所言之事,不得外传。”司徒弘摆了摆手。
“晚辈明白。”汪小野躬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走出别院,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汪小野眯起眼,感受着后背沁出的细微冷汗。与司徒弘的这场对话,看似平静,实则凶险异常,每一句都暗藏机锋。这位总舵特使,心思深沉,手段老辣,绝对是个极其难缠的角色。
接下来的幽州,恐怕要掀起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了。而他和野火营,已然置身于风暴眼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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