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你来得正好!”迟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指向人群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你看那伤口……”
“迟晚。”祝余打断了迟晚地话,他目光扫过那些沉浸在悲痛与复仇怒火中的镇民,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此刻悲愤交加,已然认定了凶手,你又何必多费口舌。”
他轻轻拍了拍迟晚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真相总会水落石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
“……好吧。”迟晚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沮丧地低下头,不再试图争论。
他跟着祝余转身,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迟晚的心情依旧沉重,但理智渐渐回笼。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祝,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和担忧:“对了,祝余,你瞧见小福了吗?我刚才在镇子里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那孩子。这兵荒马乱的,他一个小孩子乱跑,太危险了!”
祝余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他目视前方,语气平稳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考虑过了,小福跟着我们确实太过危险。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非同小可。所以,我找了个绝对安全隐蔽的地方,让他暂时躲藏几日。
等此间事了,安全无虞了,我们再去接他出来。你不必担心,那地方很安全。”
祝余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迟晚虽然心中仍有一丝隐隐的不安,觉得祝余这安排似乎有些突然,但出于对祝的信任,加上此刻心绪纷乱,也并未深究。
他只是点了点头,闷声道:“也好,安全第一。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
又一轮血腥猎杀后的深夜,千榕镇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茔。残月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透下几缕惨淡微光。
几道黑影如同受惊的鼬鼠,紧贴着墙根阴影,屏息凝神,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镇子边缘一处高门深宅。
门扉无声开启一道缝隙,黑影迅速闪入。
老族长端坐正堂,面前的桌上已摆好了酒菜。
“族长!”性子最急的黑子刚坐下就按捺不住,压低声音急道,“那狐皮不就是您亲手收在园子密窖里的吗?如今全镇人的命都悬在这张皮上!您为啥不干脆拿出来毁了它?解了狐患,大家不就得救了?”
老族长浑浊的眼珠冷冷扫过黑子,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带着“朽木不可雕”的鄙夷:“蠢材!你当那些仙君是吃素的?若此时骤然拿出,只会惹他们生疑,你扪心自问,咱们过去做的那些事,经得起他们查吗?”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气味也压不住声音里的战栗:“就算咱们侥幸躲过追查,镇上出了那么多人命,上面迟早是瞒不住的,你觉得外头那些贵人,会不会为了避免祸端,先一步将咱们灭口?”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黑子张了张嘴,最终像被抽了骨头般颓然瘫下。
“横竖都是死,咱们当初拼死拼活做那些事,不就是为了让镇上人过点好日子吗?现在倒好……” 另一人声音发颤,充满不甘。
老族长浑浊的眼睛在众人绝望的脸上缓缓扫过,最终,一丝狠戾的精光从眼底深处浮起。
“若诸位敢豁出命去,与老夫搏上一搏。” 他声音沙哑,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老夫倒有一计。”
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众人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激动地纷纷跪倒在地:“但凭族长吩咐!我等万死不辞!”
……
天色刚蒙蒙亮,老族长便一脸激动地找到祝余他们。
“仙君!仙君!天大的好消息!” 他气喘吁吁,脸上混合着疲惫与狂喜,“找到了!那张孽畜的皮,找到了!”
迟晚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几乎要跳起来:“当真?!在何处?!”
祝余和江弥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眨眼的功夫,脸上便堆满了与迟晚如出一辙的惊喜:“太好了!狐皮何在?”
老族长重重叹了口气,捶着腰,一脸力竭的虚弱:“那地方甚是偏远隐蔽,就在镇子西头那座废弃多年的老宅地窖里。老朽担心一路拿过来会引起白狐的注意,于是特来通知几位仙君前往焚烧。只是现下老朽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指着一个跟在他身后,沉默寡言的仆从道:“让他带诸位仙君过去吧,他知道如何进入地窖,那狐皮就藏在最里面的暗室中。”
几人见此,客套地说了几句让老族长好生歇息,便跟随那仆从一路疾行来到藏物的宅子。穿过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废弃宅院,顺利到达被藤蔓几乎完全遮蔽的地窖入口。
仆从转动机关,门骤然打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甜腻香气扑面而来。
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下,空气愈发阴冷潮湿。走了约莫半盏茶功夫,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闸门。仆从再次转动门后的机关,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大门被缓缓打开。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异香瞬间将几人包裹。
密室内,几盏幽绿的长明灯诡异地燃烧着,光线昏暗。
而在密室最深处的高台上,一张雪白无瑕、仿佛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华美狐皮,正静静地铺陈在供桌之上。
迟晚按捺不住激动,率先踏入密室。
祝余和江弥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三人踏入密室、注意力被那狐皮吸引的刹那,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影,猛地从门外阴影中冲出,直扑供桌上的狐皮,正是跟在后面一路窥伺的白狐。
与此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们身后响起。
那厚重的石门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落,将入口彻底封死,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整个密室尘土簌簌落下。
“啊!!” 迟晚被近在咫尺的白狐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出声。
祝余和江弥却异常冷静。
祝余的目光瞬间扫过阴暗角落和墙壁,确认再无窥视可能,才猛地转向贸然行动的白狐,压低声音怒道:“你怎么来了?!”
白狐根本无暇他顾!
它不顾一切地向外狐皮扑去。
就在它前爪踏上供桌前方地板的瞬间,看似平整的石板猛地向下塌陷。
同时,密室四壁和天花板隐藏的数十个暗孔骤然开启!大量墨绿色液体,如同毒龙出洞,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喷射、倾泻而下。
“这是抑制妖物妖力的秘药!”迟晚瞬间辨识出眼前的液体,“不过需口服才有抑制之效。”
他话未说完,脸色已变得比那毒液还要惨绿,因为那墨绿色的液体正以恐怖的速度汇聚、上涨,转眼间就没过了脚踝,而那些水柱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迟晚终于意识过来:“卧槽,他们是想将我们淹死啊!”
“无妨!” 白狐一脸淡定,“待我取回皮毛,这小小陷阱弹指可破,届时自会救你们逃出生天。”
白狐继续朝狐皮走去,狐皮周围陷阱重重,虽然耗费了些时间,但于白狐而言不过是小儿科。
一直沉默的江弥却在这时猛然开口:“那是假的,不过是用来消耗你逃生时间的障眼法!”
白狐的动作猛地僵在半空,猩红的眼眸难以置信地转向江弥。
江弥的声音又快又急,带着洞察一切的确凿:“那案上的皮毛,与你遗留在秦宿那的真正的毛发,天差地别!你残留的毛发,根根透亮,细看之下似有月华流光,而这个色泽呆板,毫无灵韵,显然是假的!”
白狐如遭五雷轰顶,它猛地低头,凝神细看,果然如江弥所言。
与此同时,另一边,迟晚正奋力拍打着冰冷厚重的闸门,试图寻找缝隙或薄弱点,口中咒骂连连:
“这闸门是玄铁浇铸!千斤不止!蛮力绝对打不开!快找找有无机关!”
祝余急切地寻找着机关,奈何水上涨的速度飞快,很快就淹没了祝余的腰腹。
见此,他迅速将密室内仅有的几张破旧桌椅板凳拖拽堆叠在一起,建了一个简易的平台,匆忙将江弥推上去:“你身上有伤,不能泡水!在上面找机关!我水性好,下去找!”
江弥深知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墙面。
水位越来越高,没过了祝余的头顶。
每一次他奋力划破粘稠的水面探出头换气,目光都会第一时间投向艰难立于水面的江弥,看到水位逐渐淹没江弥,又更加疯狂地扎入那墨绿的深渊,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摸索。
水下,祝余的手指在冰冷石壁上摸索着。
繁复诡异的图腾纹路在他指尖下流过。
突然,他指尖触碰到一处异常,那块石砖的中心微微凹陷,触感与其他石壁截然不同,这感觉,与他在百戏园找到的机关何其相似!
祝余心中狂喜!他立刻在水中无声地挥手,示意迟晚靠近。
迟晚会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奋力游来。两人同时将手按在那块凹陷的石砖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下并扭动。
一阵沉闷而艰涩的机械转动声从石壁深处传来!
紧接着,那封死了所有希望的厚重闸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地、一点点地向上抬升。
祝余抓住几乎虚脱的迟晚,奋力向那逐渐扩大的缝隙游去。
江弥也从即将沉没的平台上跳下,游向生机。被迫喝了好几口药水的白狐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冲出水面,扑向洞口。
几人连滚带爬,狼狈万分地冲出了那死亡密室,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守在洞外的仆从,被突然冲出的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逃。
白狐眼中凶光一闪,它低吼一声,化作一道残影扑上,利爪只是轻轻一挥,那仆从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同破败的布偶般被撕裂,命丧当场。
祝余一边剧烈咳嗽,吐出呛入的绿水,一边挣扎着坐起:“他既以你的皮毛为饵设下这绝杀陷阱,那我们便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白狐猩红的眼眸转向祝余,带着警惕和询问。
祝余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直视白狐:“你若信我,便将这封锁千榕镇的屏障解开!”
他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我向你保证,必将你真正的皮毛完好无损地寻回来!亲手奉上!”
大约是祝余此刻狼狈不堪却又异常坚定、信誓旦旦的模样,以及刚刚共同经历生死劫难所带来的微妙信任感起了作用,白狐眼中凶光闪烁,陷入了短暂的犹豫。最终,它低低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鸣,算是默许了。
一旁还在咳水、惊魂未定的迟晚,看着祝余和白狐这如同打哑谜般的交流,彻底懵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祝余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江弥一眼,便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千榕镇中心的方向走去。
……
祝余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浑身湿透,墨绿色的毒液和泥污混合着滴落,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双眼布满血丝,充斥着骇人的怨毒和疯狂!
他一路狂奔,状若疯魔,逢人就抓住嘶吼:“老族长呢?!那老匹夫在哪里?!让他滚出来见我!!”
他的模样太过可怖,如同索命的恶鬼。
被他抓住的镇民无不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拼命摇头摆手:“不……不知……不知道啊仙君!”
祝余仿佛彻底失去了理智,冲到镇中心人最多的路口,猛地停下脚步。
他胸膛剧烈起伏,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周围惊疑不定的人群发出震耳欲聋、充满怨毒的咆哮:“无耻老贼!卑鄙小人!!你既敢设下毒计诓骗坑害我等,为何不敢现身?!滚出来!!!”
“究……究竟发生了何事?”一个胆子稍大的汉子,颤抖着声音问道,“迟……迟仙君他们呢?他们在哪里?”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猛地抬头,惊愕地发现,那笼罩在镇子上空的屏障竟然消失了!
再看祝余这一身狼狈、怨气冲天的模样,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并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窃喜脱口而出:“屏障没了!莫非那狐妖已经被几位仙君铲除了?!”
“那迟仙君他们呢?!江仙君呢?!”立刻有人焦急地追问,声音带着关切和恐惧。
然而,祝余对这些疑问置若罔闻。
他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淬了毒的眼睛,缓缓地、冰冷地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那个索命般的问题:
“族——长——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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