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盟主怎么还不来啊!”
“吴天盟主再不来,赤霄宗就要完蛋了!”
与此同时,赤霄宗内,早已是言语难以形容的人间炼狱。
曾经象征着威严与荣耀的恢弘山门,被蛮横无比的巨力彻底撞碎,两扇丈许高的巨大石门如同被折断的巨人脊梁,断裂成数截,无力地倾颓在地。
断裂处的青石茬口上,沾满了尚未凝固的暗红色血液,甚至连石头的缝隙里,都残忍地镶嵌着被碾碎的骨肉残渣。
宗门内,昔日所有雕梁画栋、悬挂着清心风铃的亭台楼阁,如今都只剩下焦黑扭曲的梁柱,如同垂死者的枯骨,倔强而绝望地支棱在原地。
木质的主梁被烈火舔舐得酥脆不堪,稍有震动,便有黑色的炭灰簌簌落下,如同下着一场死亡的雪。
琉璃瓦片碎裂一地,一些碎片上还粘着早已变暗发黑的血渍,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复合气味。
烧焦的木头散发出糊味,断裂兵刃的铁锈味,以及那浓烈到极致、仿佛已经凝固成实质的血腥味。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强行将冰冷的刀片吸入肺中,带来刺骨的寒意与剧痛。
地上,早已看不到原本的石板颜色,横七竖八、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无数具尸体。
有着青灰色弟子服的赤霄宗弟子,也有着玄黑色制式战甲的血盟士兵。
温热的血液,仍从那些最新倒下的尸体伤口中汩汩涌出,它们沿着山道自然的坡度,汇聚成一条条粘稠的、暗红色的小溪,蜿蜒向下。
有些“溪流”甚至还在微微蠕动。
那是尚未完全死去的弟子,在做着最后徒劳的挣扎,直到力气用尽,手臂颓然垂下,让自己的生命之液也最终汇入这庞大的死亡之河中。
粗略看去,这些沉默的躯体中,血盟的将士不过占据十之二三,绝大多数,都是那些曾经鲜活、如今却永远沉寂的赤霄宗年轻面孔。
原本拥有两万之众的庞大宗门,在血盟不间断的、如同潮水般的猛攻之下,一部分心志不坚者早已弃宗逃亡。
而更多的,则是在誓死的抵抗中被无情斩杀。
如今,仅剩下寥寥三千余人,退守到最为核心的内殿广场。
他们有的依托着那里早已残破不堪、光芒黯淡的守护阵法,进行着最后绝望的、近乎是自杀式的抵抗。
“完了!全完了!吴天副宗主不在,赤霄宗……今日真的要亡了!”一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弟子,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那柄已经断裂、卷刃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剑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顺着他颤抖的手腕蜿蜒滴落,在他膝下的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凄惨的血花。
“血盟的魔头……他们已经攻破内殿的最后一道大门了!吴天盟主还没赶过来救我们!我们……我们就要被灭门了!爹!娘!孩儿不孝……对不起你们啊!”他绝望的哭嚎声,与远处越来越近的、疯狂的喊杀声与兵刃砍入肉体的闷响混杂在一起,泪水在他那被血污和烟尘覆盖的脸上,冲涮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苍白的痕迹。
“吴天副宗主呢?他在哪里?!”
另一个中年弟子,死死捂住自己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森白骨茬的恐怖伤口,声音因为失血过多而嘶哑不堪,语气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极致的不甘。
“他明明是我们天道盟的盟主!他亲口向我们承诺过,会庇护赤霄宗周全!现在宗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他怎么能……怎么能抛下我们,音讯全无!”
尽管话语充满了指责,但他那浑浊的眼眸深处,却依然顽固地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他还在期盼着,那个年仅十八岁,却总能创造奇迹的少年,能像上一次宗门危机时那样,如同神兵天降,以一己之力,扭转这令人绝望的战局。
“吴天?”旁边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深刻皱纹与疲惫的长老,闻言发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冷笑。
他的左袖空空荡荡,新鲜的血液仍在从肩部的断口处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身衣袍。
“他?恐怕早就不知道逃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保全他自己的性命了!你小子也不想想,血盟这次出动了足足三位合体境将军,外加超过两万如狼似虎的精锐大军!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就算天赋再高,实力再强,难道还能敌得过这千军万马,抵得住合体境大佬的联手围杀?别再做梦了!他肯定是见势不妙,早早躲起来保命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年轻弟子猛地抬起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肆意流淌。
但他眼神中的那份倔强与信任,却未曾完全熄灭,“吴天副宗主绝不是你说的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他一定……一定是被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耽搁了!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然而,现实永远是如此残酷,冰冷得令人窒息。
赤霄宗的擎天之柱杨宗主,此刻正被两名身上同样带伤、满脸悲愤的亲传弟子,半扶半拖着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他胸前的衣襟早已被彻底浸透,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令人心悸的赭红色。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整个人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内殿那最后一道、凝聚了全宗希望的守护结界,早已在不久前,被血盟那位凶名赫赫的黑煞将军,轻描淡写的一掌拍得粉碎,化为漫天飘零的灵光碎片。
此刻,如潮水般的血盟士兵,正挥舞着闪烁着寒光的兵刃,疯狂地涌入这片最后的阵地。
他们的屠刀砍向那些早已筋疲力尽的赤霄宗弟子时,眼神中甚至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冰冷的杀戮欲望。
三千弟子组成的防线,在绝对的兵力与实力差距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崩溃。
有的弟子甚至连举起手中长剑的力气都已耗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夺命的刀光在自己瞳孔中越放越大,最终陷入永恒的黑暗。
整个赤霄宗上下,此刻已被无尽的哀嚎与绝望彻底淹没,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每一个幸存者心中疯狂蔓延,连从山口吹来的、带着腥气的风,都裹挟着死亡的冰冷寒意。
杨宗主原本的实力已臻至合体境一重巅峰,乃是宗门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力。
血盟大军如山洪般涌来时,他毫不犹豫,第一个仗剑迎上,径直对上了敌方一名同为合体境一重的先锋将军。
两人从巍峨的山门一路激战至广阔的中心广场,灵力剧烈碰撞引发的轰鸣,如同九天惊雷炸响,震得整座赤霄主峰都在瑟瑟发抖。
凌厉无匹的剑气轻易地劈开坚硬的巨岩,刚猛霸道的掌风则将沿途的殿宇楼阁震成齑粉。
这场巅峰对决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杨宗主的鬓角早已被汗水与溅上的血沫黏连在一起,气息也开始不可避免地变得紊乱、粗重。
终究是连日来殚精竭虑、指挥布防,消耗了太多心神与灵力,在对方一记势大力沉、蕴含着腐蚀性血煞之力的重拳轰来时,他闪避的动作慢了半分——
“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杨宗主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数根肋骨应声而断。
他猛地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血珠在空中划出凄艳的弧线,溅落在对方冰冷的玄黑战甲上,瞬间便被那蒸腾的血煞之气灼烧成一片刺目的血雾。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瞬间,杨宗主那因剧痛而有些模糊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吴天那时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话语犹在耳畔:“宗主,此丹名为极品合道丹,乃晚辈亲手炼制,于危急时刻服下,或许不仅能修复伤势,更能助您冲破瓶颈,窥得更高境界。”
当时他只觉此子有心,并未完全放在心上。此刻,这却成了黑暗中唯一可能抓住的稻草!
没有半分犹豫,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颤抖着从怀中贴身处取出那枚龙眼大小、通体圆润、正散发着柔和而纯粹金色灵光的丹药。
指尖刚触碰到丹体,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至极的灵气便扑面而来,甚至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杨宗主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将这枚合道丹一口吞服了下去!
丹药甫一入腹,便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爆发!
无穷无尽的磅礴药力与精纯灵气,仿佛化作了奔腾咆哮的九天银河,以无可阻挡之势,顺着他的四肢百骸、周身经脉疯狂流转、冲刷!
所过之处,那些受损严重、近乎断裂的经脉,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迅速滋养、修复。
断裂的骨骼处传来阵阵酥麻的痒意,那是骨骼在飞速愈合重生。
近乎枯竭、黯淡无光的丹田,更像是被注入了来自生命本源的海量活水,竟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转动,并且越来越快!
而他原本停滞在合体境一重巅峰许久、如同磐石般难以撼动的修为瓶颈,在这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外力冲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股远超他全盛时期、强横了数倍不止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猛地从他体内升腾而起!
周身的空气被这股力量挤压、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连他脚下的青石板地面,都“咔嚓咔嚓”地裂开了无数道蛛网般的细密纹路!
合体境二重!
他竟然在这绝死之境,一举突破了困扰他的桎梏!
突破后的杨宗主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是疲惫与绝望,而是锐利如鹰隼,仿佛能刺破虚空的厉芒!
胸口那足以致命的剧痛,在澎湃灵力的支撑下,竟瞬间被压制、消散了大半。
他重新握紧手中的本命长剑“赤霄”,体内浩瀚如海的灵力如同决堤洪流,疯狂灌注于剑身之上!
刹那间,长剑迸发出堪比烈日般的耀眼白光,连剑刃周围的空气,都因高度凝聚的灵气而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晕!
他身形一动,快如鬼魅,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更是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化作一道道撕裂长空的死亡风暴!
每一剑斩出,都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锐响,凝练如实质的剑气纵横交错,如同编织成了一张巨大而无情的死亡之网,将周围蜂拥而上的血盟士兵尽数笼罩其中。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有十数名凶悍的士兵被这凌厉无匹的剑气斩断肢体、撕裂铠甲,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那名原本与他势均力敌、甚至略占上风的血盟将军,在他完成突破之后,竟连勉力支撑十招都做不到!
杨宗主瞅准一个破绽,剑光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的胸口护心镜,冰冷的剑尖带着一蓬滚烫的血雨,从其背后猛然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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