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落地窗外,海浪声比往常更轻,像怕惊醒什么。
张日山跪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三本翻旧的古籍——《瑞兽志》《山海经别录》《张家秘传·守护篇》。台灯的光落在他发顶,鬓角的白发比三个月前多了些,眼尾也添了细纹。
他的手指停在《瑞兽志》某一页,墨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白泽,上古瑞兽,形如狮而带翼,通人言,知万物之情。其血能吞灾厄,其魂可镇邪祟,最善以身为盾,护所念之人——虽九死而不悔。”
“以身为盾……虽九死而不悔……”
张日山的声音哑得厉害,他伸手摸了摸书页上的“白泽”二字,指尖沾了点墨,像沾了块化不开的愁。
隔壁房间传来吴瑞均匀的呼吸声。
这七天,孩子变了。
不再是那个会蹲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小不点儿,也不再是喝药时皱着眉头说“不苦”的病娃娃。他会坐在张日山书房门口,托着腮看他翻书;会在张日山头痛时,用小手摸他的额头,说“山山,我帮你揉揉”;甚至会在夜里,悄悄把张日山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因为张日山总说“别冻着”,可他自己却总踢被子。
张日山想起三天前,他加班到深夜,推开门时,吴瑞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给他织的围巾。孩子的后背泛着淡金的光,像揣着个小太阳。那一刻,他觉得 拥有吴瑞,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可现在,看着古籍上的“以身为盾”,他突然慌了。
他想起吴瑞昏迷时的“我是不是要死了”,想起孩子发烧时攥着他衣角的小手,想起那些“反噬”的痕迹——原来,吴瑞的“守护”不是本能,是 白泽血脉的宿命:要用自己的命,换张日山的“轻松”。
“不行……”
张日山猛地合上古籍,书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沙滩——吴瑞白天堆的沙堡还在,虽然被海浪冲散了一点,却依然立在那里,像个小小的誓言。
他想起齐铁嘴当年的话:“破局之法,是守护。”
以前他不懂,现在懂了。
守护不是让孩子当盾,是让自己当盾。
是他在张家受的委屈,自己咽下去;是他的头痛,自己揉;是他的“沉重”,自己扛。
而不是让吴瑞,用小小的肩膀,扛起他的整个人生。
张日山推开隔壁房间的门时,吴瑞正蜷在被子里,抱着他给的小鲸鱼玩偶。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孩子金棕色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银。
“山山……”吴瑞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立刻坐起来,“你没睡?”
张日山走过去,坐在床边,把孩子搂进怀里。吴瑞的身上有橘子糖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属于白泽的温暖气息。
“安安,”他轻声说,“山山要告诉你一件事。”
吴瑞歪着脑袋,眨着金色的眼睛:“什么事?”
张日山摸着孩子的后背——那里的纹路已经隐进皮肤里,只留下淡淡的金色印记。他想起古籍上的“以身为盾”,想起孩子之前的“我帮你扛着”,喉咙发紧:
“以后,不许再帮山山扛了。”
“不许再喝苦药,不许再生病,不许……”
他顿了顿,把“死”字咽回去,换成更软的话,“不许再替山山疼。”
吴瑞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摸他的脸:“山山,你不疼吗?”
“不疼。”张日山笑了,眼泪却掉在吴瑞的手背上,“因为山山有安安保护。”
“但安安更要保护自己。”
“你是白泽,是要被捧在手心里的瑞兽,不是用来扛累的工具。”
吴瑞似懂非懂,却还是乖巧地点头:“那……山山要帮我守着小鲸鱼。”
“好。”张日山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山山帮你守着小鲸鱼,守着你,守着我们的沙堡,守着所有你想守护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张日山把那三本古籍锁进了书房最里面的抽屉。
抽屉里还有他写的纸条:“吴瑞是白泽,是要被守护的人,不是献祭的盾。”
阿姨端着早餐进来时,看见他站在抽屉前,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像镀了层金。
“张爷,早餐好了。”
“好。”张日山转身,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今天我们带安安去捡贝壳,捡最大的,最漂亮的,装满满一罐子。”
阿姨笑了:“好嘞,小少爷肯定高兴。”
海边的沙滩上,吴瑞光着脚,踩在温热的沙子上,手里攥着个小桶,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山山!这里有个大贝壳!”
张日山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小罐子,嘴角挂着笑。
吴瑞回头,看见他,举着贝壳喊:“山山!这个给你!”
张日山走过去,接过贝壳,放在罐子里。阳光照在贝壳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像吴瑞的眼睛。
“安安,”他说,“以后,我们一起捡贝壳,一起堆沙堡,一起看日出,一起……”
他顿了顿,摸了摸孩子的后背,“一起慢慢长大。”
吴瑞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好!”
风里传来海浪的声音,吴瑞靠在张日山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
只要有山山在,就算要喝苦药,就算会有纹路发光,也没关系。
因为,山山会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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