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二，张彬收到学校财务科的通知。他推开那扇漆色斑驳的木门，会计从铁栅窗后推出一个信封，上面用工整的钢笔字写着“退伍军人助学金”。
“每月二十五元，从本月开始发放。”会计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好念书，别辜负国家照顾。”
信封不厚，但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张彬走出财务科，站在梧桐树下拆开信封。两张大团结和五张一元纸币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油墨清香。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通过正当途径获得的收入。
当天下午，他乘公交车回到四合院。初冬的斜阳把院子照得半明半暗，母亲正在水龙头下洗菜，冻得通红的双手在冷水里翻拣白菜帮子。
“妈，这个给您。”张彬把信封放在母亲围裙口袋里。
母亲擦干手，取出信封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么多钱？你从哪儿来的？”
“学校发的助学金。”张彬接过母亲手里的菜盆，“以后每月都有。”
母亲捏着信封，手指微微发抖。她转身进屋，从炕席下摸出一个小铁盒，把钱仔细放进去。铁盒里原本只有几张毛票，现在突然充实起来。
“这钱得留着给你娶媳妇用。”母亲小声念叨，“明天我去扯块布，给你做件新棉袄。”
晚饭时，父亲看到桌上的炒鸡蛋和难得一见的红烧肉，疑惑地看向母亲。母亲朝张彬努努嘴：“儿子交生活费了。”
父亲沉默地扒了几口饭，突然放下碗筷：“你自己留着用。大学生了，该有件体面衣裳。”
“我穿校服就很好。”张彬给父亲夹了块肉，“厂里最近忙吗？”
“新接了一批零件，要求高，废品率下不来。”父亲叹气，“要是你能常回来看看就好了。”
夜里，张彬在灯下整理学习笔记。母亲轻手轻脚走进来，放下一杯热糖水。
“前院赵婶今天问起你。”母亲试探着说，“她娘家侄女在纺织厂上班，模样周正……”
张彬笔尖一顿：“妈，我才十八，学业要紧。”
“先处处看也不耽误。”母亲坚持，“那姑娘我见过，屁股大，好生养……”
张彬哭笑不得：“真的不用。我现在跟着教授做项目，还要自学很多课程，实在分不出心。”
母亲欲言又止，最终叹着气带上门。窗外月光如水，张彬想起陈雪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她说医疗队下个月可能轮换回国，到时候会来北京进修。这个消息，他还没告诉家里。
第二天是周六，张彬一早就来到实验室。李教授正在黑板上演算一组气动公式，看到他进来，招了招手。
“来得正好，这个边界层方程你帮我验算一下。”
张彬接过粉笔，流畅地写下推导过程。【理论空气动力学（进阶）】的知识让他对高速流动的理解远超同龄人。教授看着他写满半面黑板的公式，眼中闪过赞许。
“你最近在自学什么？”
“电子管计算机原理，还有晶体管的一些资料。”张彬如实回答。
教授若有所思：“下个月所里有台103机要调试，你想不想参与？”
张彬心中一动。103机是国内首批电子管计算机之一，能接触这种尖端设备是难得的机会。
“谢谢教授，我一定好好学。”
接下来的半天，他都在实验室整理数据。新获得的【晶体管技术前沿综述】让他对半导体技术有了系统认识。虽然现在国内还没有能力生产晶体管，但提前布局总是好的。
中午回家时，他发现屋里堆着几个布袋，母亲正和粮店伙计结账。
“买了五十斤白面，二十斤棒子面。”母亲眉开眼笑，“以后咱家顿顿能吃上白面馒头了。”
看着母亲舒展的眉头，张彬感到一种踏实。改善家人生活，是他重活一世最朴素的愿望之一。
下午，阎埠贵领着儿子阎解放来串门。看到屋角那袋白面，他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
“张彬现在可是出息了。”阎埠贵把儿子往前推，“快叫张老师好。”
阎解放怯生生地喊了声老师。张彬拿出准备好的习题本，开始辅导孩子功课。运用【基础教育心理学】的知识，他很快发现阎解放数学不好的根源是基础概念不清。
“我们先从分数开始复习。”他画了个蛋糕示意图，“把一块蛋糕分成四份，每份就是四分之一……”
阎解放听得目不转睛。阎埠贵在旁搓着手，脸上堆满笑容。
送走阎家父子后，张彬继续研究他的“南天门计划”。在加密笔记本上，他添上了“晶体管计算机”“集成电路”等关键词。虽然这些技术现在看起来遥不可及，但总要有人提前播种。
【叮！日常签到冷却完毕，是否签到？】
“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半导体物理基础x1。】
又一股专业知识涌入脑海。张彬闭上眼睛消化这些信息，再睁开时，眼中闪过明悟。晶体管的制造原理、pN结特性、掺杂工艺……这些知识虽然暂时用不上，却为未来埋下了种子。
晚饭时，母亲又提起相亲的事。父亲打断她：“孩子有主意，你别瞎操心。”
张彬低头吃饭，心中计算着陈雪归国的日子。那些在战火中萌芽的感情，需要更精心的呵护。
夜里，他给陈雪写了封长信，提到自己在清华的学习生活，提到对未来的规划，但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敏感内容。在信的结尾，他写道：“期待与你重逢，共同探讨医学发展的新方向。”
寄信的路上，月光洒满胡同。张彬想起前世那些为生计奔波的日子，对比现在虽然清贫却充满希望的生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改变需要时间，但他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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