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菲菲看着镜中的自己,金色的礼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钻石耳坠在洗手间的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她伸手抚过自己精致的妆容,指尖在颧骨处微微停顿——那里的肌肉因为维持了一整晚的标准笑容而有些僵硬。
最佳女主角,虞菲菲!
三小时前,主持人的声音还回荡在她耳边。
那一刻,全场起立鼓掌,镜头全部对准她,闪光灯几乎要灼伤她的视网膜。
她优雅地起身,拥抱邻座的导演,然后缓步走上舞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我还要感谢《宴》的主题曲创作团队...她对着话筒说,声音微微颤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激动,没想到这首歌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
掌声再次雷动。是的,她不仅是影后,还是畅销歌手。
《宴》的同名主题曲连续十二周霸占各大音乐榜单首位,mV点击量破十亿。今晚,她同时捧起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原创歌曲两座奖杯。
双栖奇迹!媒体已经打出了这样的标题。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两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看到虞菲菲后立刻噤声,脸上浮现出敬畏的表情。
虞菲菲从镜中瞥了她们一眼——某家小经纪公司的新人,连礼服都是租借的过季款。
菲菲姐...其中一个鼓起勇气开口,恭喜您获奖,我们都很喜欢您的表演...
虞菲菲没有转身,只是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谢谢。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高傲。
两个女孩尴尬地交换眼神,迅速进入隔间。
虞菲菲听见她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天啊,她比电视上还美...听说她脾气很差...人家有资本啊,双料大奖...
虞菲菲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如今的她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诋毁而伤心哭泣。
因为,她有这个资本。出道十一年,从选秀歌手转型演员,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娱乐圈的脉搏上,如今三十岁,还不允许她嚣张一下么。
她知道自己有多美,也知道如何利用这种美。那些说她靠脸上位的人,永远看不到她在录音棚里熬过的通宵,在片场反复拍摄的镜头。
虞菲菲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确认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准备转身离开。
虞小姐,考虑好了吗?崔制片油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肥胖的身躯堵住了洗手间出口,今晚陪我,明年好莱坞那部戏的女主角就是你的。
虞菲菲冷笑一声,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打大理石洗手台:崔总,您这是第几次说这话了?我记得上个月您还承诺给林妙呢。
别给脸不要脸!崔明突然暴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个戏子!你以为拿个破奖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虞菲菲挣扎不开,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高跟鞋在光滑的地砖上打滑,她下意识想到了刚才进去的两位新人,但很快她就不抱希望了,她们应该不会出来帮自己,毕竟这属于自毁前程。
她猛地抬膝,朝崔明裤裆顶去——
崔明吃痛松手,但位置偏了,没让他彻底失去行动力。
草!老子今天非要废了你! 他狰狞着脸。
就在这松手的片刻,虞菲甩掉高跟鞋,赤脚踩在猩红地毯上,拼命往会场方向跑。
可刚拐过走廊,两个戴着墨镜的保镖已经堵住了去路。
崔明喘着粗气追上来,一把拽住她的长发,给我拖上楼顶!
她被粗暴地推进楼梯间,手腕被掐出淤青,礼服肩带断裂,冰冷的触感从背后传来,混合着崔明令人作呕的酒气和怒吼。
虞菲菲被死死按在消防门上,昂贵的钻石耳坠在挣扎中不知掉落在了何处。
“跑啊!再跑啊!”崔明喘着粗气,肥胖的手指几乎掐进她胳膊的肉里,另一只手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对保镖手机的镜头,“都说虞大明星是朵带刺的玫瑰,老子今天非要拔了你的刺,看看你还怎么傲!”
镜头红灯闪烁,像一只冷漠的眼睛,记录着她的狼狈。虞菲菲的心沉到谷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她早知道这个圈子肮脏,却没想到有人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
忽然,她笑了,声音因窒息而轻微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轻飘:“崔总,楼梯间多没意思,既憋屈又不尽兴。不如……去楼顶?”
崔明眯起被欲望和酒精充斥的小眼睛:“怎么?想通了?耍花样?”
虞菲菲垂下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掩去眼底最深处的决绝:“楼顶视野好,风也大,够刺激……不是吗?您费这么大劲,总不能在这破楼梯间将就吧?”她甚至刻意让声音带上一丝软糯的颤音。
崔明果然被取悦,狞笑一声,示意保镖押着她往上走。
楼顶的风呼啸而来,冷得像刀,瞬间吹乱了虞菲菲精心打理的发型。她被粗暴地推到天台边缘,脚下是三十八层楼的无尽深渊,城市的霓虹在她脚下铺开一片虚假的繁华。
崔明从背后贴上来,手已经摸上她的腰:这才对嘛,识相点,以后资源少不了你的……
虞菲菲看着远处闪烁的航标灯,忽然想起自己刚入行时一个前辈说过的话:
在这个圈子很难干干净净的站到顶峰
她咬牙猛地转身,眼神里带着决绝。‘’我偏要干干净净的站在顶峰,哪怕只有片刻!‘’
在崔明错愕的目光中,她向后一仰——
虞菲菲!!
风声呼啸,她的身体急速下坠,香槟金的礼服在夜色中绽开,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她看见崔明趴在栏杆上,脸色惨白,而保镖手里的手机仍在录制……
最后一刻,虞菲菲回想自己这一生,从默默无闻的小艺人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居然折在了这里,她遗憾的闭上了双眼,嘲弄道“明天的热搜可一定要把我最美的照片拿出来,老娘死也要美美的”
——
剧痛传来的瞬间,所有意识被黑暗吞噬。
……
痛!
不是坠落撞击的剧痛,而是浑身酸软无力,喉咙和鼻腔火辣辣地疼,像被粗糙的东西刮过,头也昏沉得厉害。
虞菲菲艰难地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斑驳泛黄、甚至有些水渍痕迹的天花板,一盏拉线开关的、蒙着灰尘的白炽灯。身下是硬邦邦的木床,稍微一动就吱呀作响,盖在身上的薄被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阳光晒过的混合气味,并不难闻,却陌生得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雪花膏、陈旧木头和某种食物淡淡馊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这是哪儿?阴曹地府这么有……时代气息?
“小满!我的囡囡!你醒了?!”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急切又沙哑的女声响起。
虞菲菲僵硬地转动酸痛的脖颈,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妇女冲到了床边。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上衣,袖口磨损得厉害,眼中满是红血丝,写满了担忧和后怕。
妇女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颤抖着摸上她的额头,那触感真实得让她一颤。“吓死妈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为了个男人跳河,值得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怎么活啊!”
跳河?为男人?
虞菲菲彻底懵了。她不是从酒店天台跳下来的吗?
“我……”她张开口,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吓人,喉咙疼得厉害。
妇女见她说话,更是激动,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没事了没事了,醒了就好!老天爷保佑!饿不饿?渴不渴?妈给你煮红糖水……”
虞菲菲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对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焦急,让她感到一阵剧烈的恍惚和荒谬。这种眼神……在她前世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未在她的“母亲”脸上看到过。
她正想挣扎着坐起来问清楚,太阳穴却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凿入!
“呃啊……”她抑制不住地痛呼出声,猛地用双手抱住沉重无比的头,指尖触碰到的是油腻厚实的头发。
无数混乱的、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进她的脑海——
——逼仄的筒子楼走廊,煤炉冒着呛人的烟,一个小女孩踮着脚费力地炒菜。
——学校里,几个穿着同样土气衣服的同学指着她洗得发白的裤子和肥胖的身材窃窃私语,她低着头,脸颊烧得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女孩把省下来的、攥得温热的几毛钱塞给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小声说:“妈,你买点好吃的,别总喝稀饭……”
——还有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模样还算周正的男青年,鄙夷地看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虞小满,你照照镜子!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要你这头肥猪!”
——最后是冰冷的河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和无尽的绝望……
这些记忆带着强烈的情绪,悲伤、无助、卑微的期盼、被羞辱的痛苦……它们鲜明得可怕,疯狂地挤压、撕扯着她属于“虞菲菲”的本我意识。
“嘶……好疼……”她牙关紧咬,冷汗瞬间就从额角、后背渗出,密密麻麻,不过几秒就打湿了身上那件粗糙的、带着补丁的棉布睡衣。她疼得整个人蜷缩起来,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小满!乖囡囡!你怎么了?头还疼是不是?还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啊!”女人吓得魂飞魄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急得团团转,想抱住女儿又不敢,手悬在半空,那份小心翼翼和近乎恐慌的关切,真实得刺眼。
这过分热切、甚至有些笨拙的关爱,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虞菲菲用两世阅历筑起的坚硬外壳。前世的母亲,只会关心她会不会影响弟弟!
剧烈的头痛渐渐褪去,留下阵阵钝痛和虚脱感。虞菲菲瘫在床上,微微喘息着,脸色苍白,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她看着眼前急得直掉眼泪、六神无主的女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不是她的母亲,却是这具身体母亲的真实情感。
她别开眼,有些不自然地低声道:“没……没事了。就是有点……晕。”
衣服被冷汗沾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凉意,让她更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现实。
荒谬,却又真实。
她,虞菲菲,前世的双料影后顶流,好像……重生在了一个1985年因为被男人羞辱而跳河自尽的……胖女孩身上?
“你躺着别动,妈去给你冲碗红糖水补补气!”女人闻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抹着眼泪,匆匆转身出去,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确认女人离开后,虞菲菲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从硬板床上爬了起来。每动一下,都感觉这具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她环顾四周。
房间狭小逼仄,不会超过十平米。水泥地面虽然打扫得干净,却掩盖不住几处修补的裂痕。靠墙摆着一个刷着淡绿色油漆的木衣柜,漆面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头。衣柜门上嵌着一面水银有些剥落的镜子,镜子边还贴着那张熟悉的胖娃娃抱鲤鱼年画,边角卷曲泛黄。
衣柜旁是一个简易的木制书桌,桌面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旁边有个糊着彩纸的小盒子,里面散落着几根旧皮筋和廉价发卡。书桌下方有两个抽屉。
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她。她踉跄着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几本作业本,一支铅笔,还有一本用画报纸仔细包着封面的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扉页上用稍显稚嫩的字体写着“虞小满的日记”。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翻看。
日记里的内容琐碎而压抑,记录着一个肥胖女孩在学校被嘲笑、在家里默默干活、偷偷暗恋纺织厂厂长儿子周建军,以及昨天被当众羞辱后“不想活了”的心情……
合上日记,结合刚才涌入的记忆碎片,虞菲菲终于拼凑出了这具身体的悲惨人生:
18岁的虞小满,纺织厂工人家庭的女儿,因过度肥胖和家境贫寒从小自卑,暗恋厂长的儿子周建军,却被对方当众极致羞辱。绝望之下跳了护城河,被据说是她“最好闺蜜”的周丽及时发现救了回来。
“1985年……虞小满……”虞菲菲喃喃自语,心脏砰砰狂跳。
她猛地转向衣柜,几乎是用拖的,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柜门。柜子里衣服不多,几件同样洗得发白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着。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面模糊的镜子上。
然后,她彻底惊住了!
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胖女孩。
身高估计一米六出头,比前世的她矮了大半个头。但!那体型……粗壮的脖颈,厚实的肩膀,胖得几乎看不见锁骨的胸膛,以及将宽松睡衣撑得满满当当、圆滚如桶的腰身和 hips……体重绝对远超一百八十斤!
头发油腻,胡乱地贴在圆盘似的大脸上。脸部浮肿,尤其是那双眼睛,被厚厚的眼皮挤压成两条细缝,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皮肤倒是挺白,却被过多的脂肪撑得光亮,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虚胖感。
虞菲菲惊恐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猛地睁开。
镜中的胖女孩也做着同样的动作,那双细缝里的眼睛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颤抖着抬起手——一只胖乎乎、手背上带着肉窝的小胖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触感软绵,弹性……居然还行?但随之晃动的脸部脂肪让她迅速收回了手。
她使劲眨了眨眼,扒开厚重的眼皮,勉强确认:“还好……底层是双眼皮……”她又凑近些,仔细打量被肉肉的脸颊挤在中间的鼻子——鼻梁居然很高挺,像是一座倔强伫立在平原上的孤峰,成了整张脸上唯一堪称优秀的骨相。
虞菲菲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她。
“还好,还好……五官底子应该……还在?瘦下来……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太丑?”她对着镜子里的胖女孩喃喃自语,试图进行一场艰难的自我安慰和心理建设。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按摩,她才缓缓地、尝试性地,对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
镜子里的胖女孩也跟着扯开一个僵硬又古怪的笑容。
虞菲菲定定地看着镜中的影像,眼神逐渐从迷茫、震惊转为一种熟悉的锐利和坚定。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对自己,也是对那个逝去的可怜灵魂说:
“虞小满,你的苦难,结束了。”
“从今天起,我虞菲菲,替你活。”
“那些嘲笑你的、羞辱你的、忽视你的……所有人。”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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