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mAR总部的瞬间,我与泰瑞丝缇娜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彻底捅破。我不再有时间去慢慢布局,因为一个疯狂的“木原”一旦意识到自己暴露,她的行动只会比预想中更早、更不计后果。
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整个计划的核心——木山春生。她既是拯救那些孩子的唯一钥匙,也是泰瑞丝缇娜最想得到的“战利品”。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了警备员第73支部队长,黄泉川爱穗的通讯。
电话接通,传来她那略带疲惫、却依旧充满活力的声音:“是佐藤啊,有什么事吗?你那边‘幻想御手’重症患者的跟进,有什么发现?”
“黄泉川队长,”我的声音冷静而急切,不留任何寒暄的余地,“我需要您立即提升对木山春生的看护等级,将她转移到一个除了您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接触的绝对安全地点。”
“什么?”黄泉川的声音立刻严肃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木山春生虽然是重要犯人,但目前的看守等级已经是最高了。”
“还不够。”我深吸一口气,抛出了刚刚获得的、最重磅的筹码,“我刚刚与先进状况救护队的泰瑞丝缇娜·莱夫雷恩队长进行了一次会面。在谈话中,她对木山春生的研究,以及那些‘弃童’,表现出了极度异常且危险的兴趣。我以风纪委员的直觉判断,她很可能会对木山春生本人,采取非法的、甚至是暴力的手段。”
我将“威胁”的源头,精准地指向了泰瑞丝缇娜。我没有提及“能力体结晶”这种超常规的词汇,只是用一个一线办案人员最能理解的逻辑——重要证物(人)有被抢夺的风险——来阐述我的理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知道,黄泉川在权衡。她是一个正直的警备员,但她也深知这座城市的黑暗。一个风纪委员以如此笃定的语气发出警告,并且牵涉到了“莱夫雷恩”和“木原”这两个姓氏,其分量足以让她做出决断。
“……我明白了。”最终,她给出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会亲自处理。半小时后,木山春生会被转移到我的私人安全屋。地址信息,我只会发送给你一个人。佐藤,这件事,我相信你的判断。”
“谢谢您,队长。”我松了口气。黄泉川的信赖,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还有一件事,”我紧接着说道,“在您转移她之前,我需要亲自见她一面。单独见她。”
“你要见她?”黄泉川有些意外,“为什么?”
“安抚。”我只用了这两个字,“木山春生现在的情绪极不稳定,而泰瑞丝缇娜的威胁,可能不仅仅来自外部。我担心有人会利用她的绝望,煽动她做出冲动的事情。我需要让她明白,我们没有放弃她的学生,让她看到除了依靠自己,还有别的希望。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地冷静下来,配合我们。”
黄泉川再次沉默了,但这次时间更短。她或许不完全明白我的意图,但她理解安抚重要犯人的必要性。
“……好。我现在就在拘留所。你过来吧。”
挂断电话,我立刻赶往警备员的特别拘留所。在黄泉川的亲自带领下,我走进了一间洁白的、被严密监控的审讯室。
木山春生就坐在里面,穿着一身灰色的拘留服。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憔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殆尽后的、死寂的平静。她看到我,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看一团空气。
黄泉川在门外守着,把空间留给了我。
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木山老师。”我轻声开口。
她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穿透她内心的壁垒,“你想用‘幻想御手’的网络,强行唤醒你的学生们。甚至不惜……让自己成为一个怪物。”
她的瞳孔,终于收缩了一下。
“我知道你试过所有的方法,向理事会申诉,向所有机构求助,但没有任何人理会你。他们把你的学生当成实验废弃物,把你当成一个偏执的疯子。”我的每一句话,都说在她最深的痛处。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那是混杂着惊讶、不解和深深戒备的复杂神色。
“你……到底是谁?”她问出了和泰瑞丝缇娜一样的问题。
“我是唯一能帮你的人。”我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无比真诚,“我知道你和泰瑞丝缇娜·木原·莱夫雷恩的关系。我知道她曾经也是你的同事,是那些孩子的老师。我也知道,她现在,正打算利用你的研究,利用你的学生,去完成她那个疯狂的‘能力体结晶’实验。”
“什么?!”木山春生猛地站了起来,死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愤怒,“她敢!”
“她当然敢。”我平静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因为她姓‘木原’。为了达成目的,他们无所不为。而你,木山老师,如果你现在因为冲动而暴走,只会正中她的下怀。你不但救不了你的学生,反而会亲手将他们,连同你的所有研究成果,一起送到那个疯子的实验台上。”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刚刚燃起的怒火,却也让她坠入了更深的冰窟。
她浑身颤抖,嘴唇发白,脸上写满了绝望:“那……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相信我。”我握住她冰冷的双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和你一样,想要拯救那些孩子。我已经说服了黄泉川队长,为你提供最高级别的保护。而我,正在集结能够与泰瑞丝缇娜抗衡的力量。”
“我需要你的帮助,木山老师。我需要你的冷静,你的智慧,还有你的信任。把你的网络控制理论、把你对AIm扩散力场的所有理解都告诉我。请不要再一个人战斗了。”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许下了我的承诺:
“我向你保证,我会让你的学生们,在一个都不会少的情况下,平安地醒来。而泰瑞丝缇娜,会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木山春生怔怔地看着我,看着我这个突然出现、却洞悉了她所有秘密与绝望的风纪委员。她的眼中,怀疑、挣扎、痛苦在交替闪烁。
最终,那紧绷的、充满了攻击性的防备,在她眼中缓缓消融。一滴滚烫的眼泪,从她干涩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我们交握的手上。
我知道,在这一刻,我终于取得了她那颗破碎心灵的、最宝贵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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