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把那片焦纸重新塞回地砖缝里,连同花瓣一起压了回去。玉片搁在桌上,像块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石头,还带着点温热。他没再碰它,只是盯着看,仿佛多看两眼,它就能自己开口说话。
外头风不大,吹得屋檐下挂的符纸轻轻晃荡,影子扫在墙面上,一抖一抖的。
他等了一宿。灯没灭,水凉了又续,续了又凉。人没走,话也没问。他知道有些事不能逼,尤其对八重神子这种——嘴上说着“你爱信不信”,其实心里早把每句话都称过斤两的人。
快到后半夜的时候,门框边多了道影子。不是踩着木屐进来的那种动静,更像是她本来就在那儿,只是先前没人看见。
“你还真坐得住。”八重神子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个酒壶,狐尾懒洋洋地卷了卷,“我以为你会半夜撬开我神社的柜子翻古籍。”
“翻也看不懂。”神风抬头,“你要是不想说,我更不会去偷听。”
她哼了一声,走进来,把酒壶放在桌上,又伸手摸了摸那枚玉片。指尖一触,雷光微闪,像是老朋友见面打了个招呼。
“这东西……”她顿了顿,“不是纪念品,也不是传家宝。它是封印阵崩裂时炸出来的残片,裹着我的血和命,埋在地底一百多年。”
神风没吭声,听着。
“那时候深渊第一次冲破屏障,就在鸣神岛东岸。”她坐下来,盘膝,手搭在膝盖上,“我和三个同伴一起去堵那个口子。他们两个是幕府的老将,一个是海只岛派来的术士。我们布了三重结界,可还是撑不住。”
她语气很平,像在讲别人的事。
“魔物太多了,爬出来就跟下雨似的。雷暴劈下去,下一秒又有新的顶上来。最后关头,阵法要塌,必须有人献祭精血做锚点。我推开了他们,自己跳进了核心圈。”
神风眉头一跳。
“我不是英雄。”她瞥他一眼,“我只是活得比他们久。那一战之后,我用这玉片锁住封印的最后一环,顺便把自己半条命也焊死在里面。从那以后,每年都要割一次血去喂阵法,不然它就会松动。”
她说着,撩起袖子,手腕内侧有道陈年疤痕,歪歪扭扭,像被什么东西咬过。
“后来我把所有相关的东西都烧了,包括记录、名字、画像。我想忘了这事。结果你一翻修院子,就把这块破玉给刨出来了。”
神风终于开口:“所以‘观测者之印’是什么?”
“是封印者的标记。”她收回手,“只有亲手激活阵法的人才能留下那种痕迹。它不是刻上去的,是力量反噬时烙在灵魂上的印子。你看到的那个符号……是我倒下前最后一刻,用最后一点意识刻下的定位符。”
她笑了笑:“意思是‘如果有人找到这里,请替我看一眼封印还在不在’。”
屋里静了一会儿。
神风忽然觉得喉咙发干。
系统界面在这时弹了出来:【检测到高浓度历史残留物,是否启用“历史记忆”能力?】
他看了眼八重神子。
她点点头:“想看就看。但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不是回忆,是伤口。”
神风伸手,指尖碰上了玉片。
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站在一片焦土之上,头顶是撕裂的天空,紫黑色的云层翻滚不息。远处,巨大的深渊裂口像一张嘴,不断吐出扭曲的形体。雷光在空中炸响,却照不亮这片死地。
他看见年轻的八重神子——不是现在这副娇俏模样,而是浑身浴血、衣袍破碎的战士。她的左耳缺了一角,尾巴断了一根,手中御币只剩半截,可她还在往前走。
“结界第三重——压!”她吼了一声,声音嘶哑。
地面升起雷网,勉强挡住一波冲击。可下一秒,一道黑影扑来,直接撞碎了阵眼。两名同伴当场炸成灰烬,另一人被拖进裂缝,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她没退。
她咬破手指,在空中画符,鲜血化作雷链缠住深渊核心。她跪在地上,一边咳血一边继续念咒。最后,她抽出腰间的短刀,划开胸口,将整团精血灌入阵法。
封印启动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
不是看敌人,也不是看胜利。
是看稻妻城的方向,看那些她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画面戛然而止。
神风猛地抽手,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额头全是冷汗,呼吸急促得像跑了十里山路。
玉片在他掌心“啪”地一声碎了,化作一堆灰末,顺着指缝漏下去,落在桌面上,像一小撮烧尽的香灰。
“原来……”他喘着气,“你一个人扛了这么久。”
八重神子没说话,只是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完。
“你以为我为什么总爱开玩笑?”她低声道,“因为认真想起来,太疼了。”
神风低头看着那堆灰,忽然伸手全抓了起来,攥在手心。
“那你现在呢?”他问,“还疼吗?”
她抬眼看他,笑了下:“废话,当然疼。但疼归疼,日子还得过。不然你以为我天天请你吃点心是图你长得好看?”
神风也笑了,笑得有点涩。
“那以后……”他说,“换我来守这个阵。”
“谁要你守?”她翻白眼,“你又不是我。”
“但我现在知道了。”他握紧拳头,灰从指缝里挤出来,“你不该一个人背这些。”
八重神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站起身,走到门口。
“明天早餐我还是六点开饭。”她说,“别迟到,迟到就没煎蛋。”
她走出去,脚步轻得像片叶子。
神风坐在原地,没动。
窗外天色渐亮,第一缕阳光斜斜地切进屋子,照在那堆残留的灰上,微微发亮。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灰还在,沾着汗,黏糊糊的。
他没擦。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清脆,利落。
他忽然想起昨晚她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说出来,未必轻松……但有你听见,也算值得。”
他张了张嘴,想喊住她,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晨风穿过院子,吹动门边挂着的符纸,哗啦一响。
桌上的空酒杯晃了一下,杯底残留的酒渍缓缓滑落,滴在木地板上,洇开一圈深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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