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几张符纸从绯云坡的市集口飞过,神风抬手一拦,其中一张擦过指尖。他没看胡桃和甘雨,只低声说:“有反应。”
那张符纸边缘微微发烫,像被火燎过又冷却下来。
“罗盘残片的能量。”他说,“就在前面。”
甘雨点头,手指轻点眉心,冰晶在掌心凝成一片薄镜。她往前走两步,目光扫过街边摊位。一排刻着岩神印记的木牌挂在竹竿上,红绳串着铜铃,风吹得叮当响。
“那个。”她指向最角落的小摊。
摊主是个矮胖男人,裹着灰布袍,正低头数摩拉。他面前摆着七八件“开光法器”——铜铃、玉坠、小神龛,全都印着旧款岩神徽记。
神风走近时,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检测到同类能量波动】
【匹配度:73%】
【建议进一步验证】
他不动声色,伸手拿起一枚铜铃。铃身冰凉,但内壁有一圈极细的裂纹,像是烧熔后重铸的痕迹。
“老板,这真是鸣神大社流出来的?”
“千真万确!”摊主抬头咧嘴一笑,“祖传圣物,开过光的,戴三天就能梦见雷电将军赐福。”
甘雨站在旁边,指尖轻触铃面。一层薄冰迅速蔓延,覆盖整个表面。几秒后,冰层浮现模糊画面——一间昏暗作坊,几个人影连夜雕刻模具,桌上堆满刚压好的铜牌。
“新做的。”她收手,“最多半个月。”
摊主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缩。
还没等他开口,一道黑影猛地跳上摊位。
“防伪符咒大酬宾啦!”胡桃举着一叠黄纸蹦出来,笑嘻嘻地往人群里撒,“往生堂特供!贴一张保你阳气足、梦不惊、半夜不上厕所!”
围观的人哄抢起来。
神风趁机展开安抚领域。无形的力量扩散开,原本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连几个想趁乱摸包的小混混都停下动作,茫然四顾。
甘雨退到他身边,低声道:“不止是假货的问题。刚才冰镜回溯时,看到送货的是飞云商会的车队。”
“飞云商会?”神风皱眉。
“就是那个给璃月各大商铺供货的?”胡桃一边发符纸一边凑过来,“他们可从来不掺这种烂事。”
“所以更不对劲。”神风盯着摊主袖口,“你看他右手第三颗纽扣——颜色比别的深。”
胡桃眯眼一看,果然。那颗纽扣湿漉漉的,像是刚沾过水。
她忽然扬声喊:“哎哟!这位大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话音未落,摊主猛地抽搐一下,整个人软倒在地,嘴里吐出白沫。
“毒囊。”甘雨立刻上前探脉,“咬破了藏在袖子里的小袋子。”
“装昏。”神风蹲下检查,“心跳稳定,呼吸匀称,演技太差。”
胡桃啧了一声,弯腰拍他脸:“醒醒,别装了。我们往生堂专治各种‘突然昏迷’,你要不要试试我们的超度套餐?买一送一哦。”
没人回应。
人群越聚越多,剩下的“法器”眼看要被抢空。
神风抬手,安抚元素再次扩散。这一次范围更大,直接覆盖整条街道。躁动的人群顿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
甘雨抽出一支冰箭,对准天空射出。冰晶炸开,化作一面水镜悬在半空,重现三日前的画面——一辆印着飞云商会标志的马车停在摊前,两个伙计搬下木箱,箱盖打开时露出同样的铜铃。
“看清了?”她问。
众人哗然。
就在这时,一只纸折的小鹤从人群中飞出,直奔神风面前。它轻轻一展,变成一面小幡,上面写着四个字:**一卦换一线**。
后方传来扇子轻摇的声音。
一个青衣少年踱步而来,手持羽扇,笑容温润。他站在三人面前,不慌不忙地说:“三位若想知道真东西在哪,不如让我算一卦?”
胡桃盯着他袖口,忽然笑了:“行秋?你穿成这样是打算改行当江湖术士?”
少年扇子一合,眨眨眼:“今日财运如何?”
“财在西北方。”行秋摇头晃脑,“真物非供奉,而在账册之中。”
“账册?”神风追问。
“飞云商会最近三笔‘祭祀用品’采购单,全是空白品名,实付款却高达八万摩拉。”行秋压低声音,“而且……入库记录被人用墨鱼汁改过。”
甘雨眼神一凛:“能分辨出原始字迹吗?”
“得见实物。”行秋收起扇子,“但我可以带你们去仓库外看看通风口的霜痕——冬天烧炭取暖,热气往上走,冷空气从下面补。如果里面藏着不该放的东西,温度会反常。”
神风看向甘雨。她点头:“我去。”
五分钟后,甘雨攀上商会仓库旁的屋顶。她取出一支细长冰箭,轻轻敲击通风口铁栅。寒气顺着缝隙渗入,几秒后,内壁结出一层薄霜。
她闭眼感知。
霜面映出内部景象——十几个木箱整齐码放,标签写着“香烛贡品”。但她注意到,每只箱子夹层都有微弱红光闪烁,像是埋了矿石。
“深渊晶粒。”她落地汇报,“藏在夹板里,至少二十公斤。”
“难怪最近市面上假遗物这么多。”神风冷笑,“他们是把污染源拆散了,混在正常货物里往外运。”
“现在怎么办?”胡桃问。
“取样。”神风调出系统界面,“只要拿到实物,系统就能追踪同批次来源。”
计划定下:胡桃制造混乱,甘雨潜入取货,神风在外接应。
入夜后,胡桃放出三盏“引魂灯”,悬浮在商会围墙外。灯光幽绿,幻化出披发女子的身影,飘忽不定,嘴里还哼着走调的安魂曲。
守卫吓得够呛,纷纷抄家伙冲出去查看。
甘雨趁机翻墙而入,直奔仓库角落那只能量最强的箱子。她撬开底板,取出一块拳头大的黑色晶体,迅速塞进随身冰匣。
就在她跃出窗台的瞬间,系统提示弹出:
【商业行为检测完成】
【家庭资金+15万摩拉】
“这是赃款奖励?”她愣住。
“估计是截获非法交易的补偿。”神风接过冰匣,“看来系统也支持打假维权。”
胡桃蹦跶回来,拍拍手:“怎么样?我那亡灵特效不错吧?千岩军刚刚路过都绕道走了。”
三人汇合,正准备离开,行秋悄然出现,将一张纸条塞进神风手里。
“这是商会夜间运输路线。”他低声说,“明蕴镇方向,今晚十一点出发。”
神风攥紧纸条:“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查矿洞?”
行秋笑了笑:“你们刚才讨论的时候,我说账册有问题,你不就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那只纸鹤在他身后燃成灰烬,随风飘散。
市集已清场完毕,千岩军收走剩余假货,灯火一盏盏熄灭。
四人立在巷口,远处只剩零星火光。
神风低头看着掌心微微发烫的冰匣,里面封存着那块深渊晶粒。它还在轻微震动,仿佛有生命。
“这不只是造假。”他说,“有人在系统性地往民间铺污染源。”
胡桃耸肩:“那咱们就边拆边玩呗。”
甘雨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明蕴镇,山脉深处藏着废弃矿道,也是运输路线的终点。
她轻轻点头。
夜风再次吹起,卷走地上最后一张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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