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城主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云天明兑现了他的承诺。一枚古朴的黑色玉简，被他慎重地放在了柳无邪面前的桌案上。
“柳大师，这里面，就是我青云城耗费了数百年时间，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所有关于赤霄仙君的情报。”云天明的脸色有些发白，仿佛这枚玉简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其中一些情报，是花费了天价，从‘天机阁’那里买来的。我劝你，看过之后，立刻销毁。”
柳无邪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那枚黑色玉简之上。
神念探入。
轰！
一股庞大而驳杂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识海。
无数的画面、文字、名字、地图，在他的脑海中交织、闪现。
赤霄仙君，本名‘厉天行’，凌云仙界九大仙君巨头之一，掌控‘赤霄仙域’。
仙域疆土之广，横跨三十三个星系，麾下天仙如云，金仙过百，更有三位仙尊级别的太上长老坐镇，势力之庞大，足以让任何一方势力为之侧目。
赤霄仙宫，悬浮于赤霄仙域中央的‘神罚星’之上，宫殿连绵，仙兵百万，戒备森严，被誉为凌云仙界最难攻破的堡垒之一。
这些信息，只是让柳无邪的眼神冷了几分。
他继续往下看。
赤霄仙君的亲信名单：左右护法‘焚天’与‘灭地’，皆为巅峰仙尊。座下八大金仙战将，每一个都曾有血洗星域的赫赫凶名。
柳无邪的目光在‘赤炎子’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
“八大战将之一‘炎将’的亲传弟子么……难怪如此嚣张。”他心中冷哼。
然而，当他看到下一条情报时，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足以冻结时空的冰冷。
【天机阁绝密情报：赤霄仙君于五千年前，修为疑似遭遇瓶颈，开始疯狂寻找一件名为‘鸿蒙道书’的传说至宝。】
【据不完全统计，近千年来，赤霄仙君曾多次派遣麾下战将，以‘搜寻叛逆’、‘清除魔染’等名义，对下属的数十个下界位面，进行了毁灭性的血洗。】
【有未经证实的消息称，每一次血洗，都与‘鸿蒙道书’的线索有关。赤霄仙君似乎认为，此物最有可能遗落在某个不起眼的下界。】
血洗下界！
鸿蒙道书！
这两个词，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柳无邪的灵魂之上。
前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涌来。
他想起了挚友赤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无邪，你我兄弟，共探大道之巅！这《鸿蒙道书》，你我一同参详！”
他想起了被七大仙帝围攻，赤霄那张伪善的脸上，露出的贪婪与狰狞：“无邪，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交出道书，我留你一缕残魂转世！”
他想起了自爆神魂的那一刻，那席卷整个仙界的能量风暴，和赤霄又惊又怒的咆哮。
原来如此……
原来你没有得到《鸿蒙道书》的本体，它随着我的残魂，一同转世了！
所以，你这几千年来，一直在找？
甚至不惜……血洗下界！
柳无邪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颗星球爆裂，亿万生灵在绝望中化为飞灰的场景。那些无辜的生命，那些繁华的世界，仅仅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线索，就被赤霄毫不留情地抹去。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赤霄仙君的贪婪！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刺耳。
云天明骇然看去，只见柳无邪身前的紫檀木桌案，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并且正在迅速蔓延。
而柳无邪周围的空气，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扭曲、折叠。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普通修士的杀气，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纯粹、更为恐怖的东西。
仿佛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杀机，是宇宙终结时的最后一抹死寂。
在这股杀意面前，云天明这位天仙巅峰的强者，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仙元凝滞，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柳无邪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幻象，无数神魔的尸骸堆积成王座，一道孤高而寂寥的背影，正缓缓转身。
那道背影的目光，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噗！
云天明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萎靡下去，看向柳无邪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从地狱归来的远古魔神。
他……他到底是谁？！
柳无邪缓缓抬起头，他眼中的平静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滔天的血海。两道猩红的光芒，仿佛要刺破这苍穹。
他没有理会云天明的失态，只是缓缓握紧了拳头。
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那股恐怖的杀意，随着他这个动作，被尽数收敛回体内，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感到心悸。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最极致的宁静。
“赤霄……”
柳无邪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梦呓，却又带着一种比万年玄冰还要刺骨的寒意。
“你还在找‘鸿蒙道书’？”
“很好……”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我会亲自送到你面前……”
“然后，取你性命！”
这句誓言，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仿佛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这方天地的法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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