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见她领悟得快，眼中也闪过一丝真正的赞许。
这姑娘的武学天赋确实不错，尤其是对于这类注重意境与灵巧的武功，似乎有着天生的亲和力。
先前学曹凯那套刚猛的破军剑法，虽也熟练，却总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明珠蒙尘。
如今换上这路潇洒飘逸的玉箫剑法，竟是如鱼得水，进步神速。
这倒也是正常之事，毕竟曹凯研究的都是禁军和侍卫那一套，怎么可能适合赵衿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呢。
“很好，便是如此感觉。”
杨过颔首微笑：“我们接着学下一式，清音幽韵。”
他继续演示，将更为复杂的剑招拆解开来，一步步教导。
赵矜沉浸在学习的快乐与和杨过近距离接触的甜蜜中，学得不亦乐乎。
两人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专注，身形辗转，剑光闪动间，气氛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那认真的教学之下，似乎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与默契，偶尔的眼神交汇，都仿佛带着无声的电光，看得旁人心思各异。
然而，这幅在贾似道眼中如同才子佳人，红袖添香般美好的画面，落在宋理宗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滋味。
这位皇帝陛下站在不远处，脸色变幻不定，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他看着杨过那只教导之名，时不时落在自己女儿手腕、肩背上的手，只觉得无比刺眼！
看着女儿因为对方的触碰而脸红心跳、娇躯微颤的模样，更是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却又无处发泄。
这…这成何体统啊！
宋理宗在心中怒吼，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教导剑法，又何须如此……如此亲近！
他看得分明，杨过那厮看似一本正经，可那眼神深处，分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与掌控！
还有矜儿，那副全然沦陷、任人施为的模样，简直让他这老父亲痛心疾首啊！
他几次三番想要出声打断，哪怕只是找个借口让女儿休息一下也好。
可话到嘴边，看着杨过那平静无波扫过来的眼神，想起福宁殿内那生不如死的夜晚，所有的勇气便瞬间烟消云散。
他只能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强忍着内心的煎熬与醋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呵护了十几年的珍宝，被那个他既恨又怕的男人，以教学为名，一点点的蚕食。
这种感觉，比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还要难受百倍。
与宋理宗的度秒如年、心如油煎截然相反，贾似道此刻却是心花怒放，双眼放光，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他捋着胡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笑容，越看越觉得场中那对身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瞧瞧！这才叫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他在心中暗赞：矜儿这丫头，平日里眼光高得很，没想到关键时刻如此争气！看杨将军这耐心教导的模样，显然对矜儿也是极为满意的！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外甥女成功俘获杨过之心，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女人。
而自己这个亲舅舅，自然水涨船高，不仅在朝中地位更加稳固，甚至还能凭借这层关系，在未来可能到来的权力洗牌中占据先机，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什么兔死狗烹？不存在的！
他贾似道将成为新朝元老，皇亲国戚！
想到这里，他看向杨过和赵矜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两座会移动的金山，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和支持。
而场中最为纯粹，心思最简单的，大概就只有皇城司大头领曹凯了。
这位武痴完全沉浸在了杨过精妙的剑法教学之中。
他看得目不转睛，时而恍然，时而赞叹。
杨过对剑法精髓的剖析，对发力技巧的讲解，对意境把握的点拨，都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妙啊！原来这一招清音幽韵，重心在于腰胯的扭转，以腰带臂，尽显潇洒，方能显出那股连绵不绝的韵味！”
“啧啧，杨将军对劲力转换的理解，当真已入化境！看似轻柔的一剑，竟能蕴含如此后劲！”
他低声喃喃，满脸都是对武道至高境界的向往与对杨过教导水平的由衷赞许。
至于陛下那难看的脸色，公主那羞涩的神情，贾相那诡异的笑容……
他完全没往心里去。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场顶尖的武学传授，能在一旁观摩，已是天大的幸事。
他那单纯的心思里，除了武学，再无其他杂念，纯粹得一塌糊涂。
他的思绪也不由得飘到了自己传授公主武艺的时候。
那时，他见公主好武，便将自己最为得意，也最适合军中普及的破军剑等功夫倾囊相授。
公主学得也快，练得也勤，可曹凯内心深处始终觉得，公主的招式间似乎总是缺了点什么，有些格格不入。
如今看到公主在杨过指导下，演练这路玉箫剑法时眼中绽放的光彩，以及那迅速变得流畅自然、初具神韵的剑姿，他豁然开朗。
是了……我那些功夫，大开大合，讲究的是阵前搏杀，一击制敌，追求的是效率与悍勇，却失之精巧与意境。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天赋更偏向于灵巧与悟性，学我那等刚猛路数的武功，便如同将一株需要精心培育的兰草，硬生生栽种在演武场的硬土之上。
如此虽能存活，却终究难以尽情舒展其灵秀之美，是我耽误了公主殿下啊……
一丝淡淡的愧疚与明悟在曹凯心中升起。
他看着赵矜那越发投入、越发欣喜的模样，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欣慰。
如今好了，有杨将军这等明师，以如此契合殿下心性的绝艺相授，殿下这块璞玉，总算得以雕琢，必能大放异彩，一日千里！总算是不糟蹋了殿下这身难得的练武天赋了。
想到这里，曹凯的目光不由得在专注教学的杨过与神采飞扬的赵矜之间流转。
一个青衫磊落，俊逸超凡，武功见识深不可测。
一个红装飒爽，明艳绝伦，天赋悟性皆是上乘。
两人立于场中，一个耐心引导，一个专心学习，剑光映衬之下，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与登对。
说起来，杨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品貌更是世间罕有，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容颜倾城，如今又得遇明师，武学之路豁然开朗……
一个纯粹而朴素的念头，如同水到渠成般，在曹凯这心思单纯的老武人心中浮现：这两人，一个英雄，一个佳人，一个授艺，一个求学，在此处相遇，莫非这便是世人常说的缘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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