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长虹撕裂万灵谷西南方向的天空,将祥和抛在身后,一头扎向那片被称为“寂灭荒原”的绝地。身后,黑紫色的瘴气如同汹涌的潮水,紧追不舍,黑蛟首领那充满怨毒与贪婪的咆哮声穿透云层,震得人耳膜生疼。
阿禾被敖渊护在金光之中,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木盒(里面是橘色同心莲和心灯)和吓得瑟瑟发抖的雪团子,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和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彩衣早已钻回她的衣领,小七彩则奋力扇动翅膀,拼尽全力跟在金光之侧,为他们指引着方向。
“敖渊,你的伤……”阿禾担忧地看着敖渊越发苍白的侧脸。她知道他旧伤未愈,之前为了取星辉石和应对噬石兽又消耗不小,如今这般极限逃亡,对他的负担定然极重。
“无妨。”敖渊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他此刻的艰难。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维持这极限速度,同时还要分心抵御身后不断袭来的、带着腐蚀性的瘴气攻击。
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剧变。原本苍翠的山林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灰褐色。大地干裂,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随处可见巨大而扭曲的、不知是何生物的森白骨骸,半埋在沙土之中。天空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翳,昏沉暗淡,不见日月。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死寂气息,以及一种仿佛能侵蚀灵魂的、混乱而暴戾的残余杀意。
这里没有丝毫灵气,只有无尽的死气与怨念。甚至连风都是冰冷而滞涩的,吹在身上,带走体温的同时,也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里就是寂灭荒原!上古战场的遗骸!
一踏入荒原的范围,阿禾便感觉浑身一沉,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套在了身上,体内的灵力和精神力的运转都变得晦涩迟缓起来。连敖渊周身的金光,也明显黯淡了几分,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此地死气与混乱规则会压制生灵力量。”敖渊沉声道,语气带着凝重。这对他们不利,但对追兵同样如此。
果然,身后追来的黑水蛟族在进入荒原后,那铺天盖地的黑紫色瘴气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缩、削弱,显露出了里面五条体型庞大的黑色蛟龙。它们显然也极不适应此地的环境,发出烦躁不安的嘶吼,速度同样减缓,但那双双猩红的蛟瞳,却更加死死地锁定着前方的金光。
“敖渊!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黑蛟首领咆哮着,猛地张口喷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紫色毒焰,如同利箭般射向金光!
敖渊操控金光猛地一个侧移,险之又险地避开。毒焰落在下方一片巨大的骨骸上,瞬间将其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冒出滋滋的黑烟。
“在这里,你的龙族神通又能发挥几成?乖乖受死吧!”另一条黑蛟狞笑着,巨大的蛟尾横扫,卷起漫天蕴含着死气的沙石,如同风暴般砸来。
敖渊周身金光再次暴涨,化作一道屏障,将沙石风暴挡下,但金光也剧烈摇曳,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
“敖渊!”阿禾看得心胆俱裂。
“抱紧!”敖渊低喝,不再一味躲避,龙尾再次显现,如同金色的神鞭,猛地向后抽去!
“轰!”
龙尾与一条趁机偷袭的黑蛟硬撼一记,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那黑蛟发出一声痛吼,鳞片碎裂,倒飞出去。但敖渊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金光又黯淡了一分。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在这种压制实力的环境中,面对五条同级别的黑蛟围攻!
小七彩焦急地鸣叫着,试图用它的七彩神光干扰黑蛟,但那光芒在荒原的死气侵蚀下,效果大打折扣。
一条黑蛟狡猾地绕到侧面,张开巨口,目标赫然是敖渊为了保护阿禾而相对薄弱的侧后方!这一击若是咬实,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
敖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阿禾向前方用力推去,同时,那华贵的金色龙尾,并非迎击,而是……主动断裂!
一截约莫丈许长的、闪烁着璀璨金光的龙尾末端,如同有生命般,携带着敖渊磅礴的精血与本源之力,化作一道极致燃烧的金色流星,以超越之前数倍的速度,并非攻向那条偷袭的黑蛟,而是……射向了荒原更深处,一个散发着最浓郁死气和空间波动紊乱的、巨大的黑色裂缝!
那截断尾在飞射过程中,爆发出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和纯正的龙族威压,瞬间吸引了所有黑蛟的注意力!
“龙元精华!”
“他想引爆龙元同归于尽吗?!”
“追那截尾巴!不能让他毁了龙元!”
贪婪瞬间压过了理智!对于黑水蛟族而言,纯正的龙元是它们进化的关键!那截断尾上蕴含的龙元气息是如此精纯而浓郁!相比之下,明显状态不佳的敖渊本体,威胁性似乎大大降低。
五条黑蛟几乎同时发出贪婪的嘶吼,放弃了继续围攻敖渊和阿禾,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那截射向黑色裂缝的断尾追去!
而敖渊,在断尾的刹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身气息如同潮水般暴跌,连维持金光都变得极其困难。他强撑着最后的力量,接住被推过来的阿禾,借着断尾制造的混乱和吸引力,朝着与黑色裂缝相反的、荒原的另一侧边缘,踉跄着坠落下去。
“敖渊!!”阿禾被他紧紧护在怀里,感受着他冰冷的身躯和微弱的气息,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金色血液,泪水瞬间决堤。她看到了!她看到他为保护她,毫不犹豫地断开了自己的龙尾!
那该有多痛!
金光最终在一处巨大的、如同猛兽肋骨般拱起的苍白骨山缝隙中消散。敖渊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口地喘着气,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敖渊!你怎么样?你别吓我!”阿禾手忙脚乱地扶住他,触手一片冰凉。她看着他背后那齐根而断、依旧在缓缓流淌着金色血液的龙尾伤口,心痛的无法呼吸。
小七彩也落了下来,焦急地围着敖渊盘旋,发出哀伤的鸣叫。
敖渊抬起眼,金色的瞳孔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他艰难地抬手,抹去阿禾脸上的泪水,声音虚弱却清晰:“无碍……断尾……可再生……只是……耗些时日……和元气……”
他看向荒原深处那黑色裂缝的方向,那里传来了黑蛟们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剧烈的能量爆炸声——那截蕴含着他本源之力的断尾,在接近空间裂缝时被他远程引爆了。
“暂时……安全了……”他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敖渊!”阿禾惊呼,连忙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住他,让他靠坐在骨山缝隙的岩壁上。
她看着昏迷过去、气息微弱、脸色惨白的敖渊,又看了看这死寂、危险、灵气全无的荒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力感攫住了她。
但她不能倒下!
敖渊为了救她,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现在,轮到她来守护他了!
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她先将怀里的木盒和雪团子小心放好,然后撕下自己衣襟相对干净的内衬,小心翼翼地为敖渊擦拭嘴角和身后的血迹。那断尾的伤口触目惊心,金色的血液似乎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但流失的速度也让人心惊。
她没有灵药,没有丹药,在这死寂之地,连最基本的清水和食物都成问题。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阿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敖渊说过,龙族体质强大,只要本源不损,断肢亦可再生,但需要大量的能量和时间。
能量……在这寂灭荒原,哪里会有能量?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怀中,那个装着橘色同心莲的木盒上。
同心莲……蕴含着至纯的“共生”与“守护”意念,本身也是天地灵物,蕴含着精纯而温和的能量……它,能帮到他吗?
可是,这是修复心灯的关键……如果用了……
阿禾看着敖渊毫无血色的脸,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心中没有丝毫犹豫。
没有什么,比他的安危更重要!
她毅然打开了木盒,取出了那朵散发着温暖橘光的同心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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