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6月,县城的城墙和城内建筑在日军的连续炮击和轰炸下,已是断壁残垣。大街上随处可见砖瓦碎片和弹坑。
临时救护所人满为患,伤兵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药品极度短缺,景象凄惨。
城内百姓也已大量逃亡。能投亲靠友的早已离开,剩下的是无处可去或不愿离开家园的老弱妇孺。
刘记杂货铺早已关门,陈孝斌和刘英一双热血儿女留在了县城,刘勇和妻子孝兰则带着三位老人往北山投奔远方叔伯去了。
临走时,刘勇将没卖尽的物资全部一把火烧掉,也不会给日本鬼子留下分毫。
道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喧嚣热闹,只有匆忙奔逃的人群和哭喊声。
所有人都明白,城破在即。
留下的人,有的跪在祠堂或家中祈祷,有的将孩子托给亲戚,准备与家园共存亡。
县政府内火光冲天,陈英所在的妇女抗敌协会正在焚烧着无法带走的机密文件和档案,以防日军获取情报。
同时,陈孝斌带领的自卫队,正在组织人力破坏重要的城内设施:通讯线路、小型工厂等。
残阳如血,将天边最后一抹云霞烧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与暗紫。
那轮原本应当温暖和煦的落日,此刻却像一只巨大的、疲惫的眼睛,漠然注视着下方濒临绝境的孤城。
夕阳的金辉不再是抚慰,而是给断壁残垣镀上了一层凄冷的颜色,将守城士兵们消瘦而坚毅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投映在斑驳的城墙上,仿佛一尊尊石刻的雕像。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与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杂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敌军沉闷的战鼓声,一下下敲击着人心。
归鸟早已惊飞绝迹,唯有几只乌鸦在颓圮的角楼上空盘旋,发出几声嘶哑的哀鸣,更添悲凉。
夕阳的光芒穿过弥漫的尘埃,变得朦胧而滞重,如同凝固的血泪,缓缓浸染着整座城池。
城下,黑压压的敌军队伍一眼望不到边际,旗子在暮色中猎猎作响,如同死神的幡旗。每一次鼓点,都像是在为这座县城的生命倒计时。
这夕阳,是最后的壮美,也是最后的挽歌。它将天空渲染得无比瑰丽,却也预示着漫漫长夜的即将降临。
城墙上的士兵们,沐浴在这血色残阳之中,心中充满了绝望,却也燃烧着最后的、不肯熄灭的火焰。
他们知道,当这轮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以及未知的命运。
这破城前的夕阳,美得令人窒息,也悲得令人断肠。它是辉煌的落幕序曲,也是黑暗降临前最后的余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气息,混杂着尘土和隐约可闻的硝烟味。
残阳如血,将南门染成一片悲壮的赤红色。城墙下的厮杀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敌军士兵得意的叫嚣和城墙上零星的枪声,那是最后的抵抗。
县城,终究还是破了。往日里还算热闹的县城街头,如今却行人寥寥,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低着头,脚步慌乱,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县政府大院里,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最后几辆卡车正突突地冒着黑烟,准备运送最后一批官员家眷撤离。
“英子!快!上车!” 陈孝斌紧紧握着英子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这是最后一批了!出了西门,一直往北走,去北山,你爹娘他们在那儿等你!听话!”
英子的脸上满是泪痕,混杂着尘土,显得格外憔悴,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像一颗在狂风中不肯弯折的劲草。
她死死地反握住陈孝斌的手,摇着头,泪水再次决堤:“不!孝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 我们也死在一起!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傻丫头!说什么浑话!” 陈孝斌又急又痛,用力想将她推向卡车,“我是自卫队队长,守城是我的职责!”
“现在城破了,我更不能走!你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你爹娘还在等你,你得活下去!为了我,也为了他们,活下去!”
“职责职责!你的职责就是送死吗?” 英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城都破了,你的职责还在哪里?留在这里就是白白送死!我不!我死也不离开你!”
两人正在争执拉扯,一名副官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对着陈孝斌和几位留守的官员喊道:“不好了!各位长官!敌军进城了!”
“他们的一个高级将领,刚才攻城门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扭了腰,现在疼得嗷嗷叫,发了疯似的骂人!说…… 说我们城里要是半个时辰内找不出能立刻治好他的人,就要…… 就要挨家挨户地枪毙老百姓泄愤!”
“什么?!” 众人脸色煞白。城门已破,敌军气焰嚣张,烧杀抢掠在所难免,此刻再加上这么一个蛮横的条件,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种时候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立即治好他?这分明是找茬,是屠城的借口!”一位官员愤愤地说。
“岂有此理!这帮畜生!”一位老官员气得浑身发抖,“我们不能拿百姓的性命去赌!可是…… 这……”
“到哪里去找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另一位官员 绝望地说。
就在这时,陈孝斌猛地松开了英子的手。他脸上的焦急和不舍瞬间被一种沉重的决绝所取代。
他深深地看了英子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 爱恋、不舍、愧疚,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英子,” 他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你听着,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百姓不能死。你必须走,带着我的念想活下去。”
“孝斌,你…… 你想干什么?” 英子心头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死死盯着陈孝斌的眼睛。
陈孝斌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向那名副官,沉声道:“走,告诉他们,我会推拿,我能治好他。我去!”
“什么?!孝斌,你会推拿?” 英子失声尖叫,扑上去想拉住他,却被陈孝斌轻轻避开。
副官也愣住了,他从未听说过陈队长还有这手艺:“陈队长,这……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将领脾气暴躁得很,治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
“略懂一些,家传的手艺,对付这种跌打扭伤,应该能应付。” 陈孝斌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所谓的 “略懂”,其实是欧阳叔的绝学,一手 “太极指压” 推拿术,精妙绝伦,对筋骨损伤有奇效,只是他平日深藏不露,从不轻易示人。
此刻,为了满城百姓,他不得不显露这压箱底的功夫了。
“不行!太危险了!” 英子哭喊着,死死抱住陈孝斌的胳膊,“他们是敌人!他们不会讲信用的!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我不让你去!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英子,松手!” 陈孝斌掰开她的手,眼神痛苦却异常坚定,“我没忘。正因为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保护大家,我才必须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去,怎么去换百姓的命。” 他凄然一笑,摸了摸英子的头,动作轻柔,“英子,记住,好好活下去。等我…… 如果我能回来。”
他不再停留,转身对副官说:“带路吧。告诉他们,我跟你们走,但是,必须保证在此期间,不得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百姓。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让他脖子彻底废了!” 他话语中带着一股狠厉。
副官看着陈孝斌坚毅的背影,又看了看哭得撕心裂肺的英子,咬了咬牙,重重点头:“陈队长,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周旋!”
陈孝斌最后回望了一眼英子,那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英子的心上。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朝着敌军占据的南门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满目疮痍的县城街道上,显得格外孤单,却又带着一种悲壮的英雄气概。
“孝斌 ——!” 英子瘫坐在地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发出绝望的哭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陈孝斌这一去,生死未卜。但她也明白,他这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全城百姓的命。
……
后来,据侥幸逃生的副官带回的消息,陈孝斌果然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推拿术,在敌军将领营中,仅用几根手指,或按或揉,或点或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让那疼得死去活来的将领停止了哀嚎,肩颈活动如初。
那日本将领,见陈孝斌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绝世医术,又惊又佩,一时竟起了爱才之心,加之肩颈剧痛解除,心情大好,便暂时放过了县城的百姓。
只是将陈孝斌强行 “请” 回了军营,名为 “调养身体”,实则形同软禁。
但无论如何,县城里的百姓,终究是因为陈孝斌那挺身而出的决绝,和他那手足以定乾坤的绝世推拿,暂时保住了性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一辆卡车缓缓启动,英子透过布满泪水的车窗,望着那座沦陷的孤城,心中默念着陈孝斌的名字。
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不仅为了自己,为了爹娘,更为了那个用生命守护了这座城和她的男人。她要去北山,她一定等他回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绝世推拿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