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同一层薄纱,尚未被初阳完全撕裂。
废弃村庄外的空地上,炭灰与石块勾勒出的线条在微光中显得格外醒目,射击区、体能区、战术演练区,三个区域划分得如同教科书般精准。
林锋站在场地中央,眼神锐利如鹰。
他昨夜只合眼了不到两个时辰,脑海中反复拆解、重组,硬是将那套来自未来的特种部队“基础适应性训练”方案,塞进了眼前这片贫瘠的土地。
没有专业靶场?
路边捡来的破罐碎碗,用草绳挂在木桩上,就是最好的动态靶。
没有电子计时器?
日影的移动和自己沉稳的脉搏,便是最可靠的度量。
没有负重沙袋?
装满了潮湿泥土的军粮袋,同样能压垮人的意志。
他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正打着哈欠的小石头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把所有人叫起来,五分钟后在这里集合。谁迟到,今天的五公里加跑三圈。”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不情不愿的涟漪。
士兵们拖着沉重的身体,揉着惺忪的睡眼聚拢过来,倦怠像铅块一样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王大柱将那挺宝贝机枪往地上一顿,发出的闷响带着明显的不满,他咧着嘴,语气里满是嘲讽:“我说林排长,咱们昨晚才从鬼子嘴里逃出来,天还没亮透呢就让咱们撒开腿跑?当兵是卖命,不是卖力气,咱们又不是长工队的骡子。”
他身边,入伍多年的老兵赵德胜也压低了声音,对着相熟的几个弟兄嘟囔:“昨儿个能活下来,那是祖宗保佑,纯粹是命大。今天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花架子,有什么用?真等鬼子摸上来了,还不是得靠命去挡。”
抱怨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无形的阻力,冲着林锋扑面而来。
林锋没有动怒,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
匕首在无数次打磨下刃光雪亮,仿佛能割开浓稠的晨雾。
他手臂一振,短匕“嗡”的一声深深扎进众人面前的泥地中央,柄尾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今天的第一课,很简单。”林锋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五公里负重越野,五分钟内跑完。谁第一个完成,这把刀,归谁。”
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补充道:“跑不完的,或者最后一个到的,中午饭减半。”
人群瞬间哗然。
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但五分钟跑五公里,还是负重?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人相信这是人能完成的任务,一时间,竟无一人挪动脚步。
嘲讽、质疑、看好戏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很好。”林锋冷笑一声,不再废话。
他走到一堆军粮袋前,随手提起一个最沉的,毫不费力地甩到背上。
那里面装满了碎石和湿土,少说也有三十公斤。
他没有做任何热身,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双腿猛然发力,如同一头猎豹,大步冲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弥漫的晨雾中。
众人面面相觑,王大柱啐了一口唾沫:“装神弄鬼!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说罢,也抓起一个粮袋,怒吼着追了上去。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只能咬着牙,骂骂咧咧地跟上。
两刻钟后,林锋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他回到了起点,将背上的粮袋重重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胸膛微微起伏,但呼吸却异常平稳绵长,完全不像刚完成了一场极限冲刺。
紧接着,其他人陆续返回,一个个东倒西歪,气喘如牛,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王大柱是最后一个,他冲过终点线时已是强弩之末,双腿一软,整个人踉跄着扑倒在地,脸埋在尘土里,像破风箱一样剧烈喘息。
林锋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用了六分半钟。以你的体格,本可以更快。”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王大柱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的腿部肌肉,“你的力气很大,但你从头到尾都在用蛮力冲刺,完全不懂得如何分配节奏。记住,在战场上,跑得快,永远不如活得久。”
他站起身,环视着一张张因疲惫和震惊而扭曲的脸,声音陡然拔高:“从今天起,你们给我忘掉自己是差点被全歼的逃兵,也别把自己当成随时准备赴死的炮灰!我是你们的排长,我的任务只有一个——把你们,变成一群懂得如何高效杀人、并且能活下来的真正军人!”
他转向一旁始终沉默记录的李文书:“记下来,每日训练计划。清晨五公里负重越野,上午射击基础与校准,下午班组战术协同与战场急救,晚上识图与沙盘推演。七天为一个周期,考核不合格者,淘汰!”
“淘汰?”有人颤声问,“淘汰去哪?”
林锋的目光冷得像冰:“我的队伍里,不养废物。”
李文书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但看着林锋那不容置疑的背影,他眼中的光芒却一点点亮了起来,飞快地在小本子上记下每个人的成绩和身体状况。
下午三点,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射击训练正式开始。
这群老兵油子用的都是旧式步枪,枪管磨损严重,准头极差,长久以来养成了“三枪一响,大概瞄准”的坏习惯。
林锋没有多余的训斥,他提起一支最破的汉阳造,亲自示范。
只见他动作迅捷流畅,左膝点地,右肘稳稳撑在右腿膝盖上,枪托死死抵住肩窝,整个身体瞬间构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结构。
“三点跪姿速射!记住这个姿势,它能最大程度抵消后坐力和身体晃动!”
话音未落,他拉动枪栓,瞄准了三十米外悬挂在木桩上、正随风轻轻晃动的七个破瓷碗。
“砰!砰!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如同战场上的鼓点,密集而精准,一气呵成。
不到三十秒,七声枪响过后,那七个晃动不定的破瓷碗应声碎裂,无一幸免!
整个训练场,死一般的寂静。
小石头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老兵赵德胜脸上的轻慢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
王大柱不信邪地咬着牙,抢过一支步枪,学着林锋的姿势趴下,憋足了劲连开十枪,结果却只打中了三个固定不动的碗,气得他恼羞成怒,一把将枪摔在地上:“这他娘的是人练的玩意儿吗?!”
林锋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力道不大,却刚好让他失去的重心重新站稳。
“因为你还在用眼睛打枪,而不是用你的脑子和身体去感受!”
夜幕低垂,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
林锋却将王大柱、赵德胜和李文书等几个班组骨干召集到了村里一间还算完整的破屋里。
昏黄的油灯下,他摊开一张用木炭在牛皮纸上匆忙绘制的地形图,手指重重地点在一个叫做“黑岭沟”的地方。
“三天后,会有一支日军的补给车队从这里经过。根据情报,护送的兵力只有一个小队。我们要在这里,把他们的东西留下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赵德胜第一个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排长,咱们……咱们这才刚喘上一口气,又要去主动招惹鬼子?”
林锋抬起头,灯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映出冷峻而坚定的光芒。
“记住我的话,不主动出击,就永远只能被人追着屁股杀。我们缺枪、缺弹、缺药,更缺时间。这一仗,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紧张的脸,“但这次,我们不能再靠蛮力去拼命。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学会‘怎么打’。”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那张简陋却标注了无数战术符号的草图上,一句低语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仿佛是对众人说,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现代战争,胜利从来都不是在冲锋号吹响的那一刻决定的,而是在那之前。”
夜深了,疲惫的士兵们大多已沉沉睡去,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却夹杂着一些难以抑制的腹鸣。
高强度的训练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而减半的晚餐让他们的胃里空得像被野火烧过的荒原。
林锋在灯下完善着伏击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他听着屋外传来的动静,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知道,饥饿也是一种筛选,能扛过这种极限压榨的身体,才能在真正的战场上爆发出更强的生命力。
只是,这种铁血的磨砺,对这些本就虚弱的身体而言,究竟是淬炼,还是一种更残酷的摧毁,答案或许很快就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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