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汉县城,日军临时指挥部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啪!”
一只绘着樱花的精致瓷杯被狠狠掼在地上,四分五裂。
茶水混着碎瓷,溅上了地图上代表县城的那个红圈。
“耻辱!帝国陆军自建立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身着大佐军服的佐藤谦介,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如欲噬人的困兽,“一个小小的县城,一群泥腿子组成的乌合之众,竟然让我们精锐的联队寸步难行,甚至连补给线都被彻底掐断!这是要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吗?”
指挥部内,一众军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引火烧身。
一名少佐参谋硬着头皮上前,低声道:“大佐阁下,卑职认为……地面运输线短期内难以打通。支那军狡猾至极,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地形不断袭扰,我们的装甲部队在山地施展不开。为今之计,只有启用最后的备用方案——空投补给。”
“空投?”佐藤的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成本高昂,目标巨大,而且极易受到地面火力攻击。这是万不得已的下策!”
“但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参谋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瞬,又迅速压低,“只要能补充弹药和药品,我们就能稳住阵脚,等待援军到来。而且,我们可以选择在城外开阔地带进行,那里是他们的火力盲区。”
佐藤谦舍在地图前踱步良久,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地图都跳了起来。
“命令!航空兵团,启用‘鸦雀’计划!从明日起,每日上午九时整,由小型运输机向城外A、b、c三个预定降落区,空投物资箱!每次任务,必须有两名武装辎重兵伞降护卫,确保物资安全!”
“哈伊!”
一纸电令,如同一只无形的乌鸦,从县城上空飞向了后方机场。
几乎在同一时间,独立团的指挥所里,秦怀山摘下耳机,神情严肃地走向正在擦拭着一支三八大盖的林锋。
“团长,截获了。鬼子撑不住了,要搞空投。”
林锋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将枪机拉得“哗啦”作响,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心头一凛。
“飞机不长眼,可跳伞的人得落地。”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这送上门的买卖,没有不做的道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骨干,命令如连珠炮般发出:
“秦怀山,你带上电讯班,给我连续三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听鬼子的空投指令频率!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次通话的细节,每一个字都不能漏!”
“是!”
“小石头!”
“到!”那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战士猛地挺直了胸膛。
“给你个顶要紧的任务。”林锋指着地图上的三个红圈,“这就是鬼子选的三个降落点。你带上侦察排,给我在这三个地方反复测量!每天不同时段的风速、风向,周围每一片树林的高度,甚至每一棵碍事的大树,都给我记下来!三天时间,我要你给我画出一张‘伞降偏差图’!”
小石头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团长,我懂了!您是要算准那些箱子会飘到哪儿去!”
林锋赞许地点点头,嘴角那抹冷冽的弧度更深了。这还没完。
他转向角落里一位身着蓝布褂子,英气勃勃的女子:“花姑,你们女民兵队这次要唱主角。”
被称作花姑的女子眼前一亮:“团长,您说,要我们干啥?”
“不打飞机,咱们专打鬼子的‘活包裹’。”林锋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三个红圈外围画了几个圈,“你们去这几个地方,搭设一些临时的伪装草棚。记住,棚顶不要用草,用咱们缴获的白布盖上,越大越好,让它在太阳底下能反光。”
众人不解。
王大柱挠着头,瓮声瓮气地问:“团长,这白花花的,不是明摆着告诉鬼子咱们在这儿吗?”
林锋笑了:“你从地上看是白布,可鬼子的飞行员是从几百米高空往下看。阳光一照,反光刺眼,看着就像是一片平整的雪地,或者是他们事先铺设好的接收信号布。这是利用他们高空目视判断的心理盲区,会让他们下意识地以为,那才是最安全、最标准的接收场。”
众人恍然大悟,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有更绝的。”林锋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在每个假降落点,给我挖坑埋下陶罐,里面装满腐肉和猪血,隔半天就换一次新鲜的。”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让那片地方的苍蝇,飞得比鬼子的信号还准!”
命令下达,整个独立团的战争机器,以一种诡异而高效的方式运转起来。
秦怀山的电台彻夜不眠,小石头的铅笔在纸上划出无数数据,而花姑带领的女民兵们,则忍着恶心,在山林间制造着一个个“死亡陷阱”。
第四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预设的伏击圈内,王大柱和他手下的战士们早已潜伏就位,一个个趴在草丛里,身上盖着伪装网,与大地融为一体。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从不远处的假降落点飘来的。
上午九时整,天空的尽头,一个黑点由远及近,熟悉的“嗡嗡”声如同催命的符咒,越来越响。
运输机的高度在持续下降。
驾驶舱内,日军飞行员透过舷窗向下观察。
阳光正好,地面上三个区域内,几片巨大的白色反光异常醒目,像极了地面部队铺开的引导帆布。
“目标确认,符合标准接收场特征!”飞行员自信地向后舱打了个手势。
“准备投放!”
他拉动操纵杆,让飞机稍微提前进入投放姿态,以抵消风速影响。
随着“咔嚓”一声,货舱门松脱。
刹那间,天空中如下了一场奇特的“铁雨”!
上百个墨绿色的物资箱,拖着小小的减速伞,纷纷扬扬地脱离机腹。
紧接着,两个身影也从舱门一跃而出,撑开了更大的伞花。
然而,在高空中看似精准的投放,在风的作用下,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那些白布的反光,就像一个错误的磁极,将飞行员的判断引向了歧途。
物资箱的落点,被整体向西拉扯了近三百米,完美地偏离了日军地面部队的真实接应点,一头扎进了林锋为他们准备的“口袋”里!
“动手!”
王大柱一声低吼,犹如猛虎出闸。
潜伏的战士们一跃而起,从四面八方扑向那些散落的物资箱。
两个刚刚落地、还没解开伞包的日军辎重兵,面对这神兵天降般的景象,彻底懵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举枪,就被几个战士死死按在地上,枪托一砸,瞬间晕了过去。
“快!清点物资!把那套电台给我原封不动地抬回去!”王大柱兴奋地大喊,战士们手脚麻利,不到十分钟,就将所有物资箱和俘虏打包带走,现场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降落伞。
而另一边,真正的接应点。
日军地面部队的指挥官,正举着望远镜焦急地等待。
可天上除了那架越飞越远的运输机,连一根毛都没掉下来。
“八嘎!怎么回事?”他怒吼着派出一队人马前往预定降落区查看。
当先头部队赶到A、b、c三个降落区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现场空无一人,只有满地散落的空箱子——那是林锋故意留下迷惑他们的。
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成千上万只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如同黑色的云雾。
“报告!现场发现大量不明腐烂物,气味……气味有毒!疑似遭到共军生化武器污染!”一名士兵惊恐地捂着鼻子后退。
消息传回,日军阵地一片哗然。
指挥官脸色煞白,立刻下令:“全员穿戴防毒面具作业!清理现场!”
一群戴着猪嘴面具的日军士兵,小心翼翼地在苍蝇堆里搬运空箱。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名士兵脚下炸开一团火光和浓烟,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地雷!共军使用了看不见的隐形地雷!”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实际上,那只是小石头埋下的一个用鞭炮和铁屑做成的“鞭炮雷”,威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前线的日军彻底陷入了混乱。
电台里,一个惊惶失措的声音连连呼叫后方:“请求支援!请求派遣工兵探雷犬——但是,报告阁下,狗也怕这种从天而降的灾难啊!”
当晚,独立团的指挥所里灯火通明,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分区司令亲自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赞赏,称此一役“以土法胜天工,以静制动,堪称神迹”。
然而,作为总设计师的林锋,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等嘉奖电话挂断,便立刻召集所有骨干,将喧闹的气氛瞬间压了下去。
“鬼子这次吃了大亏,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空投慢、贵、不准,但只要他们的地面部队还被困着,他们就还会试。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连试都不敢试。”
他摊开一张新的地图,上面用红线清晰地标注出了今天那架运输机的飞行航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地图上。
只见林锋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在那条笔直的红线上,画下了三道醒目的、犬牙交错的锯齿状标记。
“等他们再飞过来——”林锋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手指在那三个锯齿标记上重重一点,“咱们请他们吃顿‘空中席’。”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院外的麦田上,金黄一片,仿佛大地本身正在酝酿一场更大、也更彻底的收割。
所有人都为这即将到来的“空中盛宴”而激动,只有林锋自己,在众人散去后,依然久久地凝视着那张地图。
他的手指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画下的锯齿标记上,而是顺着那条代表飞行航线的红线,缓缓地来回移动。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航线中段,一个不起眼的、略微向东凸出的弧线上。
连续三天的监听记录,加上今天的实际航迹,都显示飞机在经过那片连绵的山脊时,会不厌其烦地、几乎以同样的轨迹绕一个不大不小的弯。
他们……在躲什么?
林锋的指尖在那段弧线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没有出声,深邃的眼眸里,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一个比“打包裹”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轮廓,开始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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