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炉的巨口猛然张开,喷吐出灼热的气浪,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终于苏醒。
林锋站在高台之上,手持火把,目光如炬。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用最洪亮的声音吼出两个字:“点火!”
火把被投入炉膛的瞬间,整个黑石洼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型太阳。
轰然一声巨响,暗红的火焰舔舐着矿石,卷起漫天火星,直冲云霄。
炉内的温度节节攀升,坚硬的铁矿石在烈焰的炙烤下开始融化、翻滚,最终汇成一股炽热的洪流。
“开闸!”
随着林锋一声令下,厚重的铁闸被缓缓拉开。
一道刺眼的金红色铁水,如同一条挣脱束缚的金龙,咆哮着冲出炉口,顺着预设的沟槽奔腾而下。
那灼热的光芒将山谷的每一寸岩壁都映照得通红,将每一个战士黝黑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焦炭与金属混合的炽烈气息,那不是呛人的烟尘,而是希望的味道。
“扑通!”
一名满脸褶皱、断了一根手指的老兵,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
他不是在跪林锋,而是在跪拜那条流淌的钢铁长河。
紧接着,他身后上百名战士,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他们曾是农民,是猎户,是走投无路的流民,他们用的是缴获来的、快要报废的“万国牌”破枪,子弹打一颗少一颗。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能亲眼看到,属于自己的钢铁是这样诞生的。
“咱们……咱们也有‘铁种’了!”老兵的声音嘶哑,混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这一声“铁种”,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有了它,就不再是无根的浮萍,而是扎根于此的钢铁雄师!
林锋眼眶也有些发热,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他走下高台,从一名锻工手中接过一把巨大的铁钳,稳稳地夹起第一块经过初步锻打、冷却成型的钢材。
那块钢材依然通体赤红,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他双臂肌肉贲张,大步流星地走到淬火池边,在一片肃穆的注视下,将钢块猛然投入冰冷的池水之中。
“嗤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池水瞬间沸腾,巨量的白色蒸汽冲天而起,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一条白色巨龙盘旋升空。
这,是淬火成钢的龙吟!
林锋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这支队伍的灵魂,已经被彻底重塑。
他们不再是四处捡洋落儿的游击队,而是能亲手锻造利刃的钢铁之师!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周景舟的办公室内,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死寂。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笔挺的西裤,他却浑然不觉。
他面前的桌上,摊着一份刚刚送达的探测报告。
报告显示,黑石洼地区异常的地热反应已在二十四小时内迅速平息,能量特征疑似发生了转移。
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座简陋的冲天炉,成功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景舟的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群泥腿子,一群连字都认不全的农民,怎么可能掌握如此复杂的冶炼技术?
“农民炼钢?天大的笑话!”
他的目光扫过书架,最终落在了一本厚重的德文精装书上——《高强度合金铸造手册》。
这是他花费重金从德国人手里搞到的宝贝,里面记载着最前沿的冶金技术。
他自诩为这片土地上最懂钢铁的人,绝不相信一群土包子能超越他。
“除非……”一个阴鸷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除非他们偷了当年野村小组留下的特种钢配方!”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找到了逻辑的支点。
一定是这样!
林锋那伙人一定是走了狗屎运,在矿区哪个角落里挖到了日本人遗留的技术资料!
“黄皮李!”他对着门外厉声喝道。
一个身材瘦小、眼神活泛的男人立刻推门而入,点头哈腰:“司令,您吩咐。”
“你立刻带人去矿区附近,给我盯住他们的运输队。”周景舟的眼神变得像毒蛇一样冰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偷也好,抢也好,务必给我带回一块他们炼出来的成品钢样!我要亲眼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黄皮李心领神会,阴笑着领命而去。
他很快就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一支负责搬运物资的队伍。
趁着众人装卸货物、一片嘈杂之际,他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溜到了一辆满载着神秘木箱的板车旁。
他的任务,是在其中一个箱子的夹层里,藏入一个微型染料包。
这个染料包会在特定时间破裂,沿途留下只有他们能识别的荧光标记,从而暴露这批钢料的最终去向和储藏地点。
他动作飞快,手指即将触碰到一只用来伪装的弹壳箱时,异变陡生!
坐在车辕上的小姑娘,那个一直安静得像个影子、名叫小铃铛的女孩,毫无征兆地猛然转过头,一双清澈得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如同两道利剑,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黄皮李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他藏得如此隐蔽,怎么可能被发现?
他不知道,小铃铛的手一直看似随意地贴在车厢的底板上。
她听不见,但她对震动的感知远超常人。
黄皮李鬼鬼祟祟的脚步,以及他试图撬动箱子夹层时产生的、连老鼠都未必能察觉到的细微震动,对她而言,就像黑夜里的火炬一样清晰。
“有人,动了货。”小铃铛抬起另一只手,飞快地对不远处的林锋比划着手语。
林锋的眼神一凛,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只是朝小铃铛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运输队长下达了新的命令:“临时改道,走西边那条小路。”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黄皮李和他的主子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张开。
次日清晨,当周景舟派出的伪军小队在原定路线上设下埋伏,准备人货并获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片死寂的山林。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之际,脚下早已被悄然埋设的地雷,发出了致命的轰鸣!
伏击战变成了反围剿,伪军死伤惨重,狼狈逃窜。
而那个被缴获的、还未来得及发挥作用的染料包,则成了黄皮李身份的铁证。
面对被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黄皮李,林锋没有下令处决。
他只是让人押着他,参观了整个热火朝天的生产线。
黄皮李亲眼看到了那些衣衫褴褛的汉子们,如何凭借着最原始的工具和最旺盛的干劲,将一块块顽石变成百炼精钢;他看到了女人们在后方缝制军服,孩子们在识字班里大声朗读。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土匪窝,而是一个有着严明纪律和蓬勃生机的世界。
“回去告诉周景舟,”林锋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能炼出什么样的钢,让他自己来看。我们不用什么德国书,我们用的,是中国人自己的脑子,和一颗不愿做亡国奴的心。”
黄皮李浑身一颤,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许多的男人,眼中第一次没有了恐惧,反而升起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颤抖着点了点头,一行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锻工,就在几十年前,就在这座矿山里,被日本监工活活打死。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沉睡,只有林锋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擦拭武器,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摊开一张自己绘制的冲天炉结构设计图,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正在尝试复现那种诡异的“幻象”。
果然,和上次一样。
当他将全部精神力集中在图纸上时,那些墨线和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从纸面上缓缓升起,悬浮在他的脑海之中。
它们不再是二维的线条,而是变成了三维的、透明的立体结构。
更不可思议的是,代表着结构受力点的关键部分,开始自动闪烁起红色的光芒,一条条虚拟的力流线在结构内部清晰地流淌、传递……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六秒!比上一次的三秒,整整延长了一倍!
林锋猛然睁开双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剧烈地跳动着。
这不是幻觉!
这绝对不是幻觉!
这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能力,一种类似于“思维淬炼”的恐怖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起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验证:每成功指导一人掌握技术,每亲手破解一桩技术难题,脑中影像的持续时间和清晰度均有显着提升。”
写完,他放下笔,目光穿过窗户,望向深邃的夜空。
在兵工厂的另一头,一名最优秀的射手,正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枚刚刚生产出来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穿甲弹,装入步枪的弹膛。
冰冷的枪口,稳稳地抬起,无声地瞄准了黎明前那最深沉、最粘稠的黑暗。
林锋知道,钢铁只是基础,武器才是獠牙。
而他脑海中这个刚刚觉醒的、匪夷所思的能力,或许,能让他锻造出足以撬动整个战局的、真正的钥匙。
它的极限,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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