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干预结束时,天幕被彻底晕染成湖蓝色,几片云絮被阳光阳光染得金黄,就连风也夹上了松弛的暖意。
柔软的光斑落在停车场的身影上,像是为那道冷峻的身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白玦有点诧异地望着眼前人,更多的是欣喜。
雅台市的绝大多数拘留所都独立于公安局,而此刻正是上下班高峰时段,街道上车水马龙,交通一片拥堵。即便是几公里,也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更何况车钥匙还在他手上。
“嗯,来接你。”
“唔,等很久了吗?”白玦轻轻托起萧尽霜的手,瘦削的指尖轻轻顺着他手臂上的青筋滑动着,像是在描绘上方的纹理。
“没有,刚到。”
“骗人,你头发都被风乱了。小朋友说谎可是会掉大牙的喔~”白玦分明比萧尽霜小上四年,却落了个成年人哄骗小朋友的口吻。
“……”
“来,张嘴,让哥哥看看。”白玦松了手,正打算抬手去掰他的脸颊,手机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张小顾:【忙一周了终于结束了,晚上聚一下?KtV走起?】
张年:【距离上次也过了好几个月了,难得有空,走一个!去哪家?】
方慕雪:【要不我们就去声醉?离酒店也近。】
萧尽霜见他看得入迷,就连眼角都不自觉弯起,便探过身主动替他扣上了安全带:“怎么了?”
白玦将手机摊在手心,移到了他眼前:“他们说要去声醉聚聚。”
“嗯。累了就休息会再去,我叫你。”
“我其实还好?那我同意啦~”像是生怕对方反悔,白玦几乎是在一瞬间发送了【晚上几点】四个字,才淡淡地补了一句:“他们真的挺好的。”
“嗯,别喝酒。”
“喵?”
“喵也没用,别忘了上次的教训。”萧尽霜抬起手,像捏面团似的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脸颊。
“不喝就不喝嘛…干嘛欺负我…”
屏幕很快再次亮起——
【七点吧,正好饭点。】
【@白玦 萧队没说话,他来吗?】
白玦偏过眼把话复述了一遍,笑得狡黠。
“来。”
【他说来,七点见。】
.
大屏幕上的音符随着旋律跳动,飞跃,五光十色的灯光如同流动的丝绸,在包厢的空气中轻盈地舞动,像是在尽情地诉说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张年望向张小顾,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还玩骗子酒馆吗?”
“你小子,你这不是害我吗…”张小顾抬起胳膊肘撞了一下张年,自打上一次他输得几乎连裤衩都不剩便对骗子酒馆这个玩法产生了畏惧。只要这个名字出现,他就不觉心跳加速,若不是多年的刑侦经验,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是否患上了ptSd。
“骰子也行?”
“这不是差不多的吗!你替我喝我倒没意见。”
“那狼人杀怎么样,简易版的?”方慕雪将卡牌放到了桌上:“五个人,一狼平民难度太小,我们来两狼两村民一预言家。”
张小顾:“行啊,都是同行,我跟你们说,都诚实点,别想着套路啊。”
方慕雪勾起红唇望向张小顾,意有所指:“那今晚继续,不醉不归?输的自己认罚哈~”
白玦莞尔一笑,侧过头望向萧尽霜:“我觉得我挺诚实的,但某些人不一定,得防着。”
“他不能喝。”萧尽霜平静地补了一句,将白玦面前的酒杯换成了水果茶。
“啊那可不行,不过队长你可以替他喝。”
“可以。”
距离最触摸屏最近的张年主动起身走过去,按下了服务按钮:“喊个主持,你们可别欺负我老婆不在,互相喂牌整我哈。”
方慕雪反问道:“我们是这种人吗?”
“挺像的。”
白玦:“我不会。”
“你也是,你还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张年重新坐回沙发。
张小顾:“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
被请来的主持人熟练地分好牌,声音沉稳:“请确认好自己的身份。”话音落下,主持人关闭了灯光:“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两名“狼人”互相对视一眼,迅速确认过眼神后整齐地比了一个数字“1”的手势。
“预言家请睁眼。”
“所有人请睁眼。”灯光重新亮起,第一晚已然结束,一号玩家白玦灯光熄灭,被率先踢出“战场”。
白玦:“……???”
第一轮发言:
2号萧尽霜:“预言家,摸的下置位,3号金水。没有女巫,狼人自刀可能性不大,123占三张好人牌,45出狼,全票出四场上只剩一狼。”
3号张小顾:“这个金水我暂时还不太敢接哈,第一轮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先听听4号玩家发言?不行就走5,过了。”
4号方慕雪:“我这里绝对是一张好人牌,出我肯定有问题,2号狼人悍跳,3号5号听我的,我们全票出2好吧,3号不跟也直接标狼了。”
5号张年:“我村民牌,两狼两村民,票错一个都不行,我决定信一次队长,过。”
“第一轮投票结果是,2号,1票,4号,3票。”
方慕雪一脸生无可恋:“你们完了…”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主持人利落地熄灭了3号玩家的灯牌,宣布结果:“狼人获胜。”
灯光再次亮起,众人的牌面终于被翻起:1号预言家,2号狼人,3号村民,4号村民,5号狼人。
白玦故作生气,声音闷闷的:“我记住你们了…我好不容易拿了一张预言家牌,第一轮就给我抬了…”
张年笑着起哄:“诶,不是我,我只是跟着队长走。”
“萧——尽——霜!你给我等着!”
“嗯。”
纸牌再次被发下——“请确认好自己的身份。”
白玦顺势将手移到了桌下往萧尽霜的腿上掐了一把,他故意使了力气,算是警告。只是这一次,二人都是狼人牌。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趁着光线熄灭,萧尽霜像拎小兔子似的捏过他的后颈,算是“回礼”。
白玦不甘示弱又回捏了他一把,比了个“3”的手势,淡淡的火药味迅速在二人之间蔓延。
主持人利落地掐落了3号灯牌,“预言家请睁眼。”
新的一轮发言重新开始:
4号方慕雪:“全场唯一真预,我本来是想摸一下张小顾的,结果刚摸完人就没了,金水发不了了,过了,不过我得说一下,这2号位和5号位位置很可疑啊。我建议优先出2号。”
方慕雪出二号的心思并非空穴来风,根据概率问题,三四号位好人牌,那么二号和五号的位置便会显得格外尴尬。
5号张年:“我村民牌,真村民牌,不信可以下把摸我,如果4号是真预言家的话,狼坑就是在12位,过。”
1号白玦:“我拿到了一张预言家牌,习惯性地摸了一下上置位,我给5号发金水。我并不确定4号位跳预言家的动机是什么,然而,在我观察中4号位在发言期间撩了一下头发,声音也出现了轻微的颤抖,综上所述,4号极有可能处在一个焦虑状态。再者,狼人在刀人以后给被刀的人发金水这种策略在狼人杀的心理博弈中非常常见,因此4号位的身份在我这里是不做好的,我建议先走4。然后场上剩下2号位一狼,就算再刀,也能达到平局。”
2号萧尽霜:“1号位和4号位在发言期间存在眼神交流,二人极有可能位同一阵营,基于人数不够,平局是最理想的结果,建议将狼人数量缩减为1。”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针锋相对的模样完全没有同一阵营的模样。
“第一轮投票结果是,1号,1票;2号,1票;4号,2票。”
方慕雪:“我都说我是真预言家了…我感觉我被整蛊了…”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主持人终于将5号玩家灯牌熄灭宣布结果:“本轮,狼人获胜。”
方慕雪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缩减一下狼人数量…我还想着我能当狼人爽一下,结果一次也没轮到我…”
张小顾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快别说了,我第一轮就被刀了…我觉得下次去吃烤肉好一点,有一种再次上班的感觉…”
白玦问:“要不再加个女巫?”
问是这么问的,事实上是起了想“毒人”的坏心思。
“可以啊,就这么办!”
自从第三轮狼人数量被缩减为一和添加了女巫后,所有人都开始乱跳身份,场面再度白热化,这场毫无硝烟的“战争”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方慕雪有些惊讶,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于她的预料:“我是真看不出来老大平时说一不二的模样,编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小顾打趣道:“我说小白,你提议加个女巫,是不是专程盯着萧队毒的?”
白玦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认真答道:“……没有,毕竟单狼…要赢只能发言,他是狼的时候会比平民说的话要多一些,很好推。反之,我是狼可以自刀骗一瓶药混个银水。”
“呃……你们这是都没打算让对方活啊…”
张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张小顾的肩膀,转身又拍了拍白玦的,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模样。
与此同时,一所大学的校园内。许久未打开的器材室里透着沉闷的热气,上方的电灯早已失修,整个室内只剩下了藏在货柜后的那几盏微弱的的手电筒灯光。
“嘘,小点声~”
“我们这样不好吧,万一真吓到她了怎么办?”
“哎呀,这才哪啊,哪有那么胆小!”
大门处忽然透出一道微弱的亮光,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嘘,别说话…她来了。”
“走走走。”
那道女生身影逆着光打着手电筒,轻手轻脚地走近,时不时还回头望向身后,似乎还有些紧张。若非是朋友说东西落在器材室和出于为朋友排忧解难的心态,她是绝对不会在深夜靠近后山处空无一人的器材室的。
学校操场有专门的器材室,后山上的器材室远离教学楼,只有偶尔或是学生训练顺路经过会打开一次,但总次数一个学期并不会超过三次。
这里一向静默,只是这一晚,器材室似乎多了几道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去听似乎还有几道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刺骨的寒意顺着女生的脚踝爬上了后颈,此刻她只想快点帮朋友找到遗漏在货架上的物品。只是她找了好几圈,依旧没有发现朋友所说的校园卡。
忽然,一道健壮的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后,用力地拍打过他的肩膀,而不远处和大门处,器材倒地和鞭炮点燃的声音同时炸起。
“啊啊啊啊啊啊!”女生的尖叫声划破了黑夜。
那几人一哄而散,空旷的器材室里,她的手机滑落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连带着身后的橱柜一同落地。她瘫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着,气管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口气也吸不进去。
尽管那声尖叫响彻耳畔,却迟迟无人回应。
许久,门外再次响起了几道嬉笑声和议论声。
“她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吓尿裤子了不敢出来吧?”
“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万一她告诉老师怎么办?”
“怕什么,就开个玩笑,哄哄就好了。”
“她没说话,不会被吓哭了吧?她平时胆子就小,万一真吓到了?”
他们的议论声越来越低,四周忽然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呼啸过耳畔的声响。
“她还是没有出来…”
“那…进去看看?”
“不了吧…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挺冷的…”
“也行,明天再去给她道个歉算了。”
“我还是怕她会告诉老师…”
“哎呀你都多大了,真以为还在上高中呢,告就告呗,同学间的一点小玩笑。”
四周的学生渐渐散去,狂躁的夜风呼啸着掠过器材室的大门,
——砰!
大门重重撞上,昏暗的器材室里,只剩下那名女生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安静地可怕——那是一种心脏停止跳动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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