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深处的黑暗像活物似的蜷着,一点一点往这边挪。那金属刮擦声越来越近,不是普通的铁器碰撞,倒像生锈的铁钩在水泥地上反复拖拽,尖细的声响钻进耳朵里,勾得人神经发颤。
林溪的心脏骤然攥紧,连呼吸都滞了半拍。她下意识往后退,后背 “咚” 地撞上堆货的铁架,冰凉的潮气顺着衣料渗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更糟的是耳边的 “低语”—— 先前还像远处的潮汐,这会儿突然拔高,成了尖锐的嘶鸣,震得她耳膜发疼,眼前那些挥之不去的瓷器裂纹状残影,瞬间变得密密麻麻,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裂开。
“来了!” 陆沉的低吼声及时传来,将她从恍惚中拽了回来。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一把将林溪拉到自己身后,身体微微侧过,摆出标准的防御姿态。平时总藏着重重心事的眼睛,此刻亮得像鹰隼,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肯放过。
话音还没落地,几道黑影已经从集装箱堆的阴影里猛地扑了出来!
那些人的动作快得超出常理,更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姿态僵硬,却又快得诡异。
仓库顶棚有几处破洞,微弱的天光从洞里漏下来,林溪借着这点光,看清了来袭者的模样 —— 他们穿着深色便装,一看就很方便行动,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管是脖颈、手背,还是偶尔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腕,都泛着一种极不自然的灰白色,就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尸体。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两个人的手背上,布满了细密的、类似鱼鳞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还泛着湿漉漉的微光。
他们的眼白浑浊得厉害,几乎看不到原本的瞳孔颜色,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气沉沉的灰蒙。没有怒吼,也没有叫嚣,他们只是沉默地扑上来,动作里带着纯粹的杀意,仿佛只要碰到目标,就会立刻下死手。
最前面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改造过的电击棍,顶端 “噼啪” 响着,蓝白色的电弧不停闪烁,直刺陆沉的面门。旁边另一个人,反握着一把涂了幽暗涂层的短刃,刀刃划破空气时,带着一丝甜腥的铁锈味,悄无声息地就往林溪的咽喉抹过来。
陆沉的反应快得让人看不清。他头一偏,躲开了电击棍,左手精准地格开持刀者的手腕,两人的手臂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 “咚” 声。紧接着,他的右腿像鞭子一样抽出去,狠狠扫在第一个袭击者的膝关节侧后方 —— 这一下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对方肯定当场就站不起来了。
可那袭击者只是身子晃了晃,还发出一声类似骨骼错位的 “咔哒” 轻响,随后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扑了上来!
“小心!他们不对劲!” 陆沉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格斗技巧显然很精湛,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招都朝着对方的要害去,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但这些对手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且他们身上还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属于活人的压迫感,仿佛根本不知道疼。
林溪背靠着冰冷的铁架,心脏狂跳,呼吸急促得像要喘不上气。耳边的 “低语” 还在响,加上袭击者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恶意,几乎要把她逼得窒息。她看着陆沉被好几个人围着打,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让她的心跟着揪紧 —— 他偶尔会露出破绽,虽然很快就补上,可她还是能看出,他应付得越来越吃力。
刚才那名持刀的袭击者又逼了过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溪,刀刃上的寒意扑面而来。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可就在这极致的恐惧里,一股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 她想保护自己,更想保护那个挡在她身前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她不再试图去 “听” 那些混乱的声音,也不再去看眼前的裂纹残影,而是下意识地、近乎本能地,把所有涌进脑海里的负面情绪都聚到一起 —— 仓库里残留的绝望和恐惧,袭击者身上的冰冷杀意,还有她自己心里的战栗和愤怒,全都被她疯狂地压缩、再压缩!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简直难以想象,就像有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她的神经上。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眼前的裂纹残影疯狂闪烁,几乎要把她的视线全部吞噬。
然后,她无意识地吸了口气,那声音短促得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芒。
可那名正逼近她的持刀袭击者,动作却猛地顿住了!他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挥刀的动作变得迟疑又混乱,那双空洞的灰蒙眼睛左右转动着,仿佛突然陷入了某种感官错乱,甚至还抬起另一只手,茫然地在自己眼前挥了挥。
这停滞只有一两秒,却足够了!
陆沉一直分心留意着林溪这边的情况,瞬间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他硬生生扛下了侧面袭来的一记重击,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渗出一丝血迹,但他没管身上的疼,借着这股力道旋过身体,一记凌厉的手刀,精准地劈在那名陷入混乱的袭击者颈侧!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名袭击者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身体还诡异地抽搐了两下,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其他袭击者的动作,似乎也受到了微弱的干扰,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陆沉没有丝毫犹豫,抓住这宝贵的空隙,一把拉住几乎要虚脱的林溪的手腕。
“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刚才受重击留下的压抑痛楚,拉着林溪,猛地撞开侧面一堆堆满破旧麻袋的障碍物 —— 那是他们刚才进来时,特意留意到的另一个狭窄出口。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朝着出口狂奔。
身后,剩下的袭击者发出了非人的、压抑的低吼,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又快又重,像附骨之疽一样,紧紧跟在后面,甩都甩不掉。
林溪被陆沉拖着跑,脚步踉跄,左臂的麻木感再次袭来,还一个劲地往肩膀蔓延,每呼吸一次,都带着神经被灼烧般的疼。可她不敢停下,身后那些非人的追击声,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杀意,比她见过的任何猛兽都要可怕。
陆沉的背影在她模糊的视野里晃动着,始终坚定地挡在她前面,为她拨开前路的障碍。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有他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像锤子一样,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
她刚才…… 好像真的做到了什么?
可那代价也太大了,她现在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连抬手的劲都快没了。
仓库里的阴影像一头巨大的野兽,张开嘴将他们吞没,又朝着更深、更未知的地方延伸。林溪心里清楚,这场逃亡,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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