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二夏就吩咐了大姐她们先把皂角洗净了,先洗个十几斤吧,然后拉上四冬就去大河村的集市买新鲜出炉的板油和猪胰子去了。
上次试做的那些只用去了五六斤,还有一百多斤被藏得好好的呢。看着那一大堆剩下的皂角,二夏愁得眉头紧皱,差点以为这些皂角要折手里了。嘿,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有销路了。
二夏絮絮叨叨跟四冬说了一路,总体思想就是:还得是海弟。
四冬疯狂点头附议。
等她们回来时,大春她们早就各就各位,准备好了。大春守着洗了两遍的皂角,三秋和五月六禾则把那一百个模具清洗干净,放在小作坊里晾干,小妮则把捣猪胰子用的舂臼给洗好。
而陶七海已经偷偷地拿出一些干的玫瑰花头,跟大家说这是陆婶娘提供的。大春她们都信了,这没办法不让人相信,因为除了大户人家知道这是什么,知道怎么用,她们还真不知道。
所以,除了陆婶娘提供,谁会有这玩意儿?谁提供得起?海弟你就多余跟咱们解释这个。
陶七海一听,咧嘴一笑,这逻辑,没毛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二夏撸起袖子就要吩咐大家开始干活儿,结果,门外去传来一声大喝:“七海!我们来啦!”
大家扭头看去,就看到一团肉球破空门而入,宋二郎虽然瘦了一圈,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浑身还是肉嘟嘟。所以,他咚咚地跑进来时,身上的肉都颤抖着,很是喜庆。
后面跟着进来的是芸宝……和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大哥哥,大概十二三岁,和宋二郎相比,那就算是清瘦的,一身的书卷气,很是文雅。
大哥哥没想到院子里聚集了一群女子,他一进到院子低下头,脸色绯红起来,给大家行了一个学子礼:“失礼了,失礼了,家弟实在过于调皮,还望见谅。”
陶七海本想上前热情地打招呼的,但见大哥哥如此这般斯文有礼,他想说造次的话都被硬生生地吞到肚子里去了。
几个姐姐也愣住了,实在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她们显得很局促,像是去大户人家里做客一般,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陶七海赶紧上去,说句:“大哥哥,别客气。”手上却偷偷拽着宋二郎的衣角,悄悄问,“这是什么情况?”
宋二郎也低声说:“那是我大哥,人很好的,就,比较,有礼,读书人嘛。”
芸宝却觉得宋大郎有些装过头了,没好气地说道:“大堂哥,这里又不是学堂,不必这么守规矩吧,搞得好像大家多无礼一样。”
宋大郎一听,也有些气,这个堂妹比在苏州的时候,更……粗鲁了一些,不仅一点都不淑女,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不客气,但秉持着男子汉要让着女孩儿点的原则,宋大郎憋了一脸红。
“哟,这么害羞啊,跟个小娘子似的。”芸宝调笑一句,惹得陶家姐妹几个偷笑不已。
宋大郎“你你你”半天,气道:“我是小娘子,那你就是小悍妇!”
宋大郎话音还没落呢,就看到一个黑影狰狞着将他扑倒,然后骑在他身上对他一顿疯狂输出,无数的拳头打在他脸上。
陶七海都看懵了,没想到芸宝这……爆发力、弹跳力、挥拳速度,堪称职业选手!!看着宋大郎被揍的模样,陶七海都觉得疼,牙齿呲了又呲。
红菱也措手不及,立即跪在地上,求芸小姐别打了,人家大堂哥昨天才回来的啊,而且她们芸小姐也是来投奔人家大堂哥家的,怎么说也是外人呢,怎么好像有点反客为主了呢?
宋二郎见大哥被打,立即上去拦着芸宝,可芸宝那是那么容易被拦住的,所以,他反而吃了两记“叫你多管闲事”拳。
而五月六禾,还有小妮跟吃瓜群众不嫌事大一样,纷纷加油助威。
一时间吵吵闹闹的,大春有些脑了,她娘是需要休息的,这帮淘气小孩真是烦死了,所以她大吼一声:“都给我停手!!”
芸宝这才停下来,五月六禾小妮也停声了,宋大郎被打得有些吃痛,但他也不敢哭了,只是苦着一张脸。
大春立马把芸宝拎起来,然后扶起宋大郎,目光如炬地怒问他们,“你们今天是来干嘛的?”
“看模具!”
“看热闹!”
“监工!”
虽然三人的回答不一样,但大春知道他们是来玩的,啊不,是来看肥皂怎么做的,于是虎着脸道:“那你们打什么架?要打架就出去,我们要开始做肥皂了,爱看不看!”
大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因为很有可能不能看怎么做肥皂了,所以,芸宝、宋家两个郎都安静了,甚至还讨好地说:“我们不打架了。”
宋大郎:笑话!要是被赶走,那我岂不是白挨打了吗?
宋二郎:不让我看?不可能!我绝对不能让芸宝和七海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芸宝:我是监工总管,谁也奈何不了我……看在你是七海的大姐份儿上,我才原谅宋大郎的。
看着几人整齐站着、认真听话的样子,大春强忍着笑意,给了二夏一个眼神。二夏立即心领神会,指挥大家忙碌起来。该去烧水煮皂角的煮皂角,该去炼猪油的连猪肉,该捣玫瑰花干的倒花干……姐妹几个默契地配合着,工作惊人有序。
这就显得某些人多余。
多余人陶七海、芸宝、宋家两个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很想上手帮忙,却被二夏制止了,“一会儿有需要你们的时候。”
但也不能干等着啊,于是这也问问“这是在干嘛”,那也问问“这样做有什么用”,然后再猛然醒悟似的,原来如此。
而姐妹几人被问烦了,就让陶七海充当讲解员,给芸宝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结果,本来是不耻下问的好奇宝宝,最后变成了陶七海化身生产方给下来视察的领导汇报工作。
而监工管家芸宝表示汇报得不错,但是她实在顶不住了,二夏熬的猪油油渣太香了,几个小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打架,纷纷钻进厨房咽着口水嗷嗷待哺。
等喂饱了,油也熬好了,皂角水也过滤了,猪胰子也捣烂了,草木灰水也捯饬好了,一切就等着搅拌了。
宋家两个郎自告奋勇,“我来,我来。”
二夏微微一笑,也不谦让,就告诉他们应该怎么搅拌,很简单,顺着一个方向搅啊搅的,就行。
宋家两个郎也觉得简单,撸起袖子,就搅起来,起初十分的轻松惬意,可渐渐地,手就酸起来,搅拌的速度越来越慢,可还是碍于面子,咬牙坚持,但也问道:“这得搅到什么时候啊?”
“一个时辰吧。”
啪。
宋家两个郎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算了算了,专业的事儿就交给专业人来干吧,他们两个专业看热闹的,就看热闹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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