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耙刺入胸口的瞬间,一股酸腐气息从伤口蔓延开来,像是陈年的葡萄在烈日下溃烂。天蓬没有抽离,反而将钉耙往深处一送,肋骨发出细微的断裂声。那股味道骤然浓烈,顺着鼻腔直冲脑髓,唤醒了某种被深埋的感知。
卍字印记在他皮下翻腾,如同活物试图逃窜。它不再只是烙印,而是有意识地游走,沿着血脉向心脏逼近。天蓬咬牙,以钉耙为支点,将神魂沉入体内最深处。他看见那印记化作一道金线,缠绕在心脉之上,正缓缓收紧。
他想起了高翠兰。
不是她晶化前的笑容,不是她将胎记碎片嵌入诛仙剑的那一幕,而是更早——在神州鼎尚未崩裂时,她曾将一块青铜碎片按进自己胸口,低声说:“它认得你。”
那时他不懂。
现在他懂了。
那不是法器,是钥匙。是女娲留下的原始接口,能唤醒天罡三十六变最本源的力量。而高翠兰,早已用自己的血完成了最后一次认证。
天蓬猛然发力,钉耙在胸腔内一旋,卍字印记发出尖锐的嘶鸣,如金属刮擦神识。他不退反进,主动将神魂探入印记核心,迎向那股试图同化他的意志。
“我不是备份。”他一字一顿,“我是漏洞。”
印记崩解,皮肤上的金光褪去,只留下一道焦黑疤痕。钉耙抽出,带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缕紫黑色的雾,转瞬消散于星海余烬之中。
他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前方那片奔腾的数据流。六耳已消失多时,但天蓬知道,真正的战场不在深处,而在表层——在每一个尚未被格式化的意识里。
他抬起手,将钉耙残片置于掌心,神魂开始分裂。不是破碎,不是消散,而是有目的地拆解,如同将一颗种子碾成百万尘埃。每一片都携带一段记忆:高翠兰在风雨中回头的刹那,沙僧第一次握紧紫薇剑的姿势,牛魔王在雷劫下仰天怒吼的声线。
这些记忆,是他对抗程序的火种。
第一缕神魂碎片脱离本体,无声没入星海边缘的一道微光中。那是某个凡人残存的意识投影,正被佛音侵蚀,即将归零。碎片进入的瞬间,那人忽然睁眼,低语:“我可以哭,但不能停下。”
声音微弱,却穿透了数据流的静寂。
第二片、第三片接连射出,落入更远的暗区。有些撞上观测者的复制体,瞬间湮灭;有些成功嵌入濒死的意识核心,激起微弱的反抗涟漪。越来越多的生灵在梦中听见那个声音,在绝望中睁开眼,开始用自身的苦难绘制星图。
不是天道赐予的星轨,而是由痛楚与执念构筑的微型坐标。它们散落在数据洪流中,彼此呼应,形成一张无形的网。
星图未灭,只是换了形态。
星海深处,佛音再度响起,比之前更加宏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净化之力。无数复制体开始集结,向那些微弱的星图发起清洗。但这一次,它们遭遇了抵抗。
一名老农在梦中举起锄头,砸向头顶压下的金光;一名女子抱着死去的孩子,用眼泪在虚空中划出符文;一名少年跪在废墟中,嘶吼着父亲的名字,竟让一道星纹短暂复苏。
这些星图虽小,却因承载真实情感而无法被轻易抹除。观测者的程序在识别时出现延迟——它们无法判定这些意识是否“异常”,因为它们的逻辑根基,正是系统从未收录的“选择”。
天蓬的神魂已散出大半,本体近乎透明。他站在原地,像一尊即将风化的石像,唯有双眼依旧清明。
他知道,这场战争不再是破局,而是重构。
星海另一侧,悟空残魂盘膝而坐,金箍棒残骸横于膝上。他没有动,但体内妖气正以极慢的速度逆转经脉,与残骸中的佛光交融。那不是对抗,而是炼化。
他将残骸插入神州鼎裂缝,混沌之力顺着裂痕涌入棒体。一道道封印符文浮现,随即崩裂,又再生,再崩。循环往复,如同心跳。
悟空闭眼,神识沉入最深处。
他看见自己被压在五行山下的五百年,看见观音指尖落下的金光,看见菩提祖师的身影在记忆中扭曲、消失。那些被抹去的,不只是七十二变,而是“齐天”的意志。
“你们删了我的命,”他低声说,“却忘了我本就不该有命。”
他睁开眼,妖气暴涨,佛光反被压制。残骸内部,一道古老的符文缓缓浮现——破界。
那是大闹天宫时,他用十万天兵的血刻下的印记,藏在金箍棒最深处,连观音都未曾发现。
他缓缓站起,将残骸高举过顶。
紫光炸裂,如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柱,直冲天道核心。光芒所过之处,数据流剧烈震荡,观测者的复制体成片崩解。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在虚空中响起:“检测到非法指令……启动终极净化协议。”
悟空大笑,笑声撕裂寂静。
“杀劫由我定——”
他猛然将残骸砸向地面。
神州鼎碎片应声而裂,紫光顺着裂缝蔓延,侵入天道代码底层。无数符文在空中浮现,又被强行改写。原本流转的佛光阵列开始错乱,星辰轨迹倒转,轮回机制出现短暂停滞。
星海边缘,天蓬的最后一缕神魂正准备离体。
就在此时,数据流深处传来一阵波动。
一道身影踏光而来,披风染血,双瞳金黄。
六耳猕猴回来了。
他手中没有心脏,也没有尸体,只有一枚残缺的指令核心,表面刻着卍字纹路,边缘焦黑,仿佛刚从烈火中取出。
他看向天蓬,嘴唇微动。
“你猜得对。”他说,“它不是杀毒程序。”
天蓬望着他,声音沙哑:“那是什么?”
六耳抬起手,指令核心在掌心旋转。
“是重启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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