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金顶大殿。
室利·摩诃罗阇正在批阅奏折。这几天他心情不错，虽然马六甲海峡那边还没彻底夺回来，但至少那帮王家的人，已经收不到过路费了。
没有收入，他们迟早要滚蛋。
“陛下！陛下！”
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连跪都来不及跪，就大喊起来。
“出……出大事了！”
国王抬起头，眉头一皱。
“慌什么？成何体统！”
“东市……东市炸了！”侍卫的声音都变了调，“死了好多人！西市也炸了！还有王宫外面的街道！”
国王手里的奏折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爆炸！五处地方，同时爆炸！”侍卫浑身发抖，“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尖叫声，火到处都是！”
国王腾地站起身，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谁干的？”
“不……不知道……”侍卫咽了口唾沫，“但守卫说，爆炸之前，有人看到几个光头乞丐……”
“光头？”国王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想起了一个月前，马六甲海峡的情报，那些王家的人，手里的武器…
“是他们……”国王喃喃自语，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是王家……”
大殿的门再次被推开。首席大臣苏跋罗摩，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他的衣袍上沾着灰尘，头发凌乱，完全没有了平日的从容。
“陛下。”他的声音沙哑，“东市炸死了三十七人，伤者不计其数。西市死了二十一人。王宫外的街道，死了十五人。其中……”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悲痛的表情。
“其中，有摩诃曼特里帕拉卡什。”
国王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帕拉卡什，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之一，掌管着三佛齐的税收。那个胖子虽然贪财，但办事能力强，是国王的左膀右臂。
“还有萨蒂亚瓦曼将军的儿子。”苏跋罗摩继续说，“他今天刚好在东市买东西，被炸死在一家珠宝铺子门口。尸体都找不全了。”
国王的脸，从苍白变成青紫，又从青紫变成通红。
“王家……王家！”他咬牙切齿，浑身颤抖，“他们竟敢……竟敢在我的国都，我的眼皮子底下，行此等恶事！”
“陛下息怒！”苏跋罗摩连忙上前搀扶，“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很多百姓都不敢出门。市场停摆，商铺关门，再这样下去，巨港就乱了。”
“稳定局势？”国王冷笑一声，“怎么稳定？告诉百姓，有人在我的国都放火炸人，而我这个国王，连凶手是谁都抓不到？”
“凶手已经死了。”苏跋罗摩说，“五个人，都在爆炸中死了。守卫在废墟里找到了他们的残肢，还有腰间绑着的铁罐碎片。”
“死了又怎样？”国王怒道，“背后的主使还活着！那个王家，还在马六甲海峡逍遥自在！”
苏跋罗摩沉默了。
他知道国王说得对。杀几个死士，没有任何意义。王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三佛齐知道，他们不仅能在海上打仗，还能直接把战火烧到国都。
“陛下。”他低声说，“我们不能再跟王家斗下去了。”
“什么？”国王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马六甲海峡，我们拿不回来了。”苏跋罗摩的声音一阵颓然，“王家的实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的船打不过他们。我们派出的海盗，有商人给他们当耳目。现在，他们甚至能派人潜入巨港，炸死我们的大臣。”
“再打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
国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苏跋罗摩说得对。但让他就这么认输，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说怎么办？”国王咬着牙问。
“撤回海盗。”苏跋罗摩说，“停止一切针对王家商船的袭击。派使者去马六甲，跟王家谈判。”
“谈判？”国王的脸涨得通红，“你让我跟那帮强盗谈判？”
“陛下，他们不是强盗。”苏跋罗摩摇摇头，“强盗只会抢劫，不会建炮台，不会管理商路，更不会派死士来警告我们。他们是一个有组织、有目的、有实力的势力。”
“跟这样的势力作对，我们讨不到好处。”
国王沉默了很久。
大殿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他挥了挥手。
“去办吧。”
苏跋罗摩松了口气，躬身退下。
走出大殿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国王坐在宝座上，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三天后，巨港的恐慌稍稍平息。官府在各处张贴告示，说凶手已经伏法，让百姓不必担心。但没人相信。
市场恢复营业，但人流比以前少了一半。那些被炸毁的店铺，至今还是废墟。东市那座酒楼的遗址，已经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与此同时，马六甲海峡。
王铁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处驶来的一艘商船。那是一艘三佛齐的船，船头挂着白旗。
“他们来谈判了。”王开在他身边说。
“谈判？”王铁冷笑，“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怕了？”
“怕是一回事，利益是另一回事。”王开说，“三佛齐现在知道，跟我们硬碰硬，他们吃亏。但让他们彻底放弃马六甲海峡的利益，他们也不甘心。所以，他们要来谈条件。”
“谈什么条件？”
“无非是分成。”王开笑了，“他们估计会提出，让我们把过路费分给他们一部分。或者，让他们的船免费通行。”
“想得美。”王铁啐了一口，“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那当然。”王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表面上，我们还是要客气点。毕竟，三佛齐虽然没办法把马六甲占回去，但他们的势力还在。彻底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商船靠岸。
从船上走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留着花白的胡子，穿着一身绣金的长袍。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应该是随从。
“在下苏跋罗摩，三佛齐首席大臣。”老者朝王铁和王开拱了拱手，“见过两位将军。”
王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王开上前一步，同样拱手。
“苏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请。”
三人被领进驻地的会客厅。这是一间用木板搭建的简陋房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连茶水都是粗瓷碗装的。
苏跋罗摩坐下，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以为，占据马六甲海峡的王家，会建得更豪华一些。但眼前这景象，更像是一个军营，而不是商人的据点。
“苏大人，请喝茶。”王开把一碗茶推到他面前。
苏跋罗摩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放下。
“两位将军，在下此次前来，是奉国王陛下之命，与贵方商讨马六甲海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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