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阿娘要来了**
施夷光第一次见到顾墨轩时,他正站在院中仰头看百味楼的飞檐。晨光透过梧桐叶隙,在他青衫上洒下斑驳金影
施夷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账本:“先生觉得这楼宇如何?”
顾墨轩转身作揖“四水归堂,聚财局。施姑娘,幸会!”
施夷光将账本轻放案上:“听说先生曾在江南打理过茶肆?”
顾墨轩直身作揖:“三年而已。”
他指尖掠过柜台边缘:“东家这紫檀木台面若改成弧形,可以省出空间来,跑堂端菜时也不易磕碰,样子也好看些!”
未时刚过,满脸横肉的壮汉突然踹翻条凳。二毛正要上前,被顾墨轩抬手拦住。
壮汉举着死鼠咆哮:“从你们房梁掉进俺汤碗的!赔三百金汤药费!”
顾墨轩捻起鼠尾端详:“这鼠蹊跷。”他突然提高声量,“阿泉,去取梯子查房梁!富贵,报官!”
壮汉脸色微变,袖口无意间扫落竹筷——竟从袖管里滚出个小巧的捕鼠笼!
二毛机灵地捡起鼠笼大叫:“诸位瞧啊!笼里还有麦麸呢!”围观的老食客们顿时哗然。
顾墨轩用帕子托起死鼠:“诸位请看,鼠毛干燥蓬松,若是刚从梁上坠下,落入汤中,也该沾着汤汁。”
他将鼠腹翻过:“再看这腹部——干干净净,分明是刚离笼的家养鼠。”
壮汉额头沁汗,强辩道:“胡、胡说!就是你们店里的...”
恰在此时,富贵领着衙役进门。为首的差头一见壮汉就冷笑:“王老五!上月讹诈聚鲜楼被笞二十,这么快又忘了?”
顾墨轩将鼠笼呈给差役:“证据在此。另据《秦律》,讹诈未遂者罚徭役十日——这位爷正好去修城东水渠。”
待衙役押走讹诈者,顾墨轩忽然对二毛耳语几句。片刻后,跑堂们给每桌客人都奉上金黄酥脆的“压惊饼”。
老顾客咬了口饼子咂嘴:“顾掌柜,这饼比肉还香!”
顾墨轩浅笑拱手:“都是大家赏脸,顾某在此谢过了。此饼用熬猪油的油渣所制,红豆沙做馅,脆香,请大家品鉴一二。”
“顾掌柜客气了!”座位离的较近的客人起身回揖。
离的较远的转身回了一揖。
“大家慢慢用,顾某失陪!”顾墨轩离开大堂。
这场闹剧,在一楼大堂,时间很短暂,不到一刻钟就散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惊动二楼雅间的客人!
顾墨轩回到柜台,将《跑堂应对讹诈手册》做了改良,准备打烊后做个简短的培训。
最后一页画着弧形柜台草图,旁注:三日后请木工改制。
施夷光看着这一切,微笑松了口气,她可以放手了。
转脸,施夷光眼中的微笑一点点收敛,转而变的危险。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赵金奎,你好样儿的!
施夷光带着兰香惠香小吉子离开了百味楼。今日可以早些回家了,阿烬今天应该会开心吧!
路过云光阁,施夷光进去转了一圈,大家忙忙碌碌,看见施夷光进来,也都是匆匆打个招呼就去忙了。
琉璃瓶的新品也都摆在展台上。旁边围满了夫人小姐们。
两个服务员耐心的讲解着新品的效用。
施夷光默默离开,回到云光殿。靠在榻上。静静等着萧烬回来。
萧烬回来后,看见施夷光躺在榻上不开心。他坐在施夷光旁边抓着她的手:
“我的小光光怎么啦?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
萧烬把食指放在她嘴唇上:“你瞧这嘴都厥这老高了。”
“嗯?这么明显吗?”
“我给你出头!”
施夷光歪着头问道:“怎么出头?”
“咱先去吃饭,吃饱了晚上行事!”
施夷光眼睛瞬间就亮了,盯着萧烬看了几秒,开心的笑了。
拉起萧烬的手:“走,吃饭!”
暮色四合时,萧烬牵着施夷光的手走进云光殿。他从袖中取出两套夜行衣。
施夷光眼睛发亮地系上面巾:“你早计划好了?”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两条黑影掠过醉仙楼后院墙头。值夜的小厮正打哈欠,忽见漫天粉末飘洒——特制的“黄粱散”让他们软软瘫倒。
施夷光撬开账房门时,山羊胡账房正搂着钱匣说梦话:“东家...真没贪...”萧烬指尖银光一闪,老头顿时鼾声如雷。
最绝的是施夷光收床时——那榆木拔步床轰然消失的刹那,账房在迷梦中咕哝:“地龙翻身了...”翻身滚到冰凉地板上继续睡。
后厨景象让萧烬都瞠目:施夷光所过之处,米缸,面袋,调料罐,连挂着的腊肉都簌簌消失。当三百斤腌菜缸不翼而飞时,他忍不住低笑:“这酸菜也要?”
施夷光理直气壮:“能喂猪!”
库房铁锁在萧烬剑下如泥塑般断裂。望着堆积如山的食材,施夷光兴奋了。
萧烬默默把风,听着隔壁赵金奎震天的呼噜声,指尖弹出颗石子——正好打翻其枕边的夜壶。赵金奎啊,你惹谁不好,惹我家光光?
五更天,赵金奎的惨叫声划破晨雾。他光脚站在空荡荡的酒楼里,对着只剩承重墙的屋子发抖。墙上有行炭笔小字:“善恶终有报!”
萧烬看着施夷光明媚起来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他是知道如何取悦他的光光的。
施夷光一夜好眠,第二睡了个自然醒,伸了个懒腰,兰香就推门进来,“主子,青峰飞鹰传讯,再有半日就回来了。”
施夷光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哦?还挺快!我们去阿娘的小院看看,看还缺什么。”
惠香端来洗脸盆,施夷光洗漱完毕,吃了点早饭,就带着小吉子兰香惠香出门了。
施夷光停在卖木梳的摊前,指尖拂过一排排梳子,最后拈起把黄杨木的。梳齿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她忽然低头笑了,施夷光对摊主比划“要齿缝宽些的...我阿娘头发厚,梳不通会恼。”
兰香正要拿雕凤纹的桃木梳,施夷光却摇头:“越地女子信黄杨木养发。”她将梳子凑近鼻尖:“这木料熏过桂花——阿娘最爱这味儿。”
她多付了十钱,请匠人在梳背刻细小的苎麻叶。惠香不解,施夷光轻声道:“阿娘在苎麻田里忙了半辈子...该留个念想。”
在铁匠铺,施夷光盯着锅具出神。她不要崭新的,独独选了口略有磨损的铁锅:“开过刃的锅炒菜香。”
她指尖抚过锅底:“看这使用痕迹,正到火候。”
小吉子扛锅时嘀咕:“主子连锅底刮痕都要计较?”
施夷光眼波温柔“你不知...从前阿娘总抱怨新锅涩,要拿肥肉养三个月呢。”
采买最后停在蜜饯摊。施夷光不要金丝枣,独包了梅干:“阿娘说过,腌梅时要把核剔净...”说着突然红了眼眶,忙用油纸包掩饰,“再称斤饴糖,她喝药怕苦。”
兰香问道:“主子,老夫人怎么还喝药?”
“她之前有咳疾,虽已无大碍,但是落下了病根,每到冬季总会咳。”
这时小吉子发出一声哀叹声:“主子,……”
施夷光回头,只看见了三摞大盒小盒,大包小包上面有三颗人头。
由于这条街道比较窄,不适合马车进来。他们只能靠人力了。
施夷光不好意思的笑了:“辛苦你们了,咱们改日有需要的再出来购置!”
听到这话,三人如蒙大赦,可是要回去了,再买下去,他们只能顶在头顶了。
回到给柳氏购置的小院儿。
布置寝居时最是精细。施夷光吩咐兰香惠香把蚕丝被晒足三个时辰,边拍打边对兰香说:“越地潮气重,阿娘定怀念阳光味道。”
并从袖中掏出香囊:“晒好了再塞进这个——我配的安神药。”
挂帐子时,她执意要水绿色:“阿娘穿这个颜色最好看。”她扯扯帐角:“留道缝...她夜里总要看会儿月亮才睡得着。”
暮色四合时小院飘起炊烟。施夷光蹲在灶前生火——她要先把新锅养得油亮。烟灰沾了满脸,眼底却漾着星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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