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凌笑的整个心神仿佛化作一柄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入网络世界那片沸腾的、由无数狂热念头交织而成的混乱信息流中。
他没有丝毫犹豫，冰冷的指令在意识深处下达：“系统，锁定此次机场辱骂保安事件及所有相关的粉丝社群，献祭其中因此事而加深的‘非理性攻击倾向’与‘扰乱公共秩序的强烈冲动’！”
指令既出，一股无法被任何科技设备侦测到的力量瞬间发动。
它如同一场无声的潮汐，掠过互联网上每一个相关的角落。
正在某个明星后援会核心群里，Id名为“为爱发电”的女孩王萌，正十指如飞地敲击着键盘。
她的脸上带着一股近乎神圣的愤怒，屏幕上打出的话语充满了攻击性：“那个老东西就是活该！挡我们哥哥的路，就该被骂到辞职！姐妹们，继续冲，把保安公司的电话打爆，让他知道什么叫粉丝的力量！”
就在她准备按下回车键，将这句煽动性极强的话语发送出去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尾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那感觉……就好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她亢奋到几乎要燃烧的大脑猛地一滞。
她手指悬在键盘上，怔怔地看着屏幕上自己刚刚打出的那行字。
“……什么叫粉丝的力量？”王萌下意识地轻声念了出来。
这一刻，那股支撑着她连续奋战十几个小时的怒火与偏执，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
她再看那段视频，视频里保安大叔那张被骂到通红、不知所措的脸，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比如大叔竭力维持秩序时被推搡的狼狈，以及他眼神中的疲惫与无奈，此刻都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她的心上。
“我……我这是在做什么？”一种强烈的羞愧感与不解涌上心头。
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荒唐的梦中惊醒，回看梦中的所作所为，只觉得陌生又可笑。
她默默地删掉了输入框里所有的文字，然后退出了那个曾经让她感到无比归属与荣耀的粉丝群。
类似的情景，在成千上万个屏幕前同时上演。
那些原本如同打了鸡血般，在各个平台进行人身攻击、恶意刷屏的账号，一个接一个地沉寂下去。
网络社群中，原本剑拔弩张、烈火烹油的骂战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
前一秒还在号召大家去“人肉”保安家人的言论，后一秒就无人响应。
一些刚刚参与过骂战的粉丝，再回头看自己的发言记录，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燥热，仿佛那不是自己，而是某个被恶魔附身的陌生人。
想要再次组织起针对那位保安的集中网络暴力，变得异常困难。
那股凝聚人心的“同仇敌忾”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开来的、心照不宣的冷静与尴尬。
凌笑的意识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准时地响起。
【献祭成功。】
【目标情绪毒素已清除，获得献祭点数：50,000点。】
【系统评价：一次精准的小范围情绪净化，有效遏制了事态的恶性发展。】
【当前总点数：801,350点。】
五万点（原文有误，应为五万点），对于一次小规模的群体事件来说，算是一笔不错的收获。
但凌笑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
他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次的火被他扑灭了，但只要“狂热追星”这片干柴还在，下一次，在另一个机场，另一个车站，为了另一个明星，同样的火灾依然会爆发。
他不能总像个消防员一样，哪里起火就去哪里救火。
那样不仅效率低下，而且总有他顾及不到的时候。
他需要的，是一套覆盖范围更广、效果更持久的“防火规范”。
“治水，堵不如疏。”凌笑喃喃自语，
他再次调动起自己的意念，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具体的人或事，而是更高层级的、抽象的“规则”。
“系统，我要设立一条新的规则。”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动用点数，构建一道微弱但持久的规则场域，覆盖全国所有主要的机场和火车站。”
意识中，点数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燃烧，化作构建规则的能量。
凌笑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那是巨额点数被抽离的体感反馈。
他咬紧牙关，将规则的细节一条条精确地输入系统：“规则核心：在此类公共交通枢纽场所内，轻微抑制个体因‘非理性偶像崇拜’而产生的‘失控聚集意愿’。同时，提升其在当前环境下对‘公共秩序规则’的潜意识认同感。”
【规则设立请求已接收。】
【规则内容分析中……逻辑自洽，无明显悖论。】
【预估消耗点数：300,000点。是否确认执行？】
三十万点！
这几乎是他总资产的三分之一还多。
这笔巨大的投入，只能换来一个“轻微抑制”和“提升认同感”的微弱效果。
但凌笑很清楚，对于影响现实世界的规则而言，“微弱”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力量了。
它不是强制洗脑，不会抹杀人的自由意志，所以它的存在极为隐蔽，反抗也极小。
它就像改变了水的表面张力，不会让水消失，但能让某些东西更难浮起来。
“确认执行。”凌笑
随着他意念的确认，那三十万点数瞬间蒸发。
一股比之前献祭时更加宏大、更加深邃的力量从凌笑的意识中延伸出去，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蛛网，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现实世界的底层逻辑之中。
从这一刻起，在华夏大地上每一个繁忙的机场和火车站，某种东西被悄然改变了。
它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无法被感知。
一个狂热的粉丝来到机场，她依然会为见到偶像而兴奋尖叫，依然会想要冲上前去。
但就在她即将失去理智、推开身边旅客和护栏的那一刻，她的大脑深处可能会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么多人，挤坏了怎么办？”“栏杆后面就是安检通道，堵住了大家都不方便。”
这个念头极其微弱，可能一闪即逝。
但它的存在，就像给一匹即将脱缰的野马，轻轻地、温柔地勒了一下缰绳。
也许一次没用，但当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微弱念头”在人群中同时产生时，那种足以冲垮一切的疯狂势头，就会被极大地削弱。
现场的安保人员会发现，人群虽然依旧热情，但似乎……更好沟通了，秩序也更容易维持了。
规则设立完毕，凌笑的账户点数锐减至501,350点。
他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像是完成了一项浩大的工程。
但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做完这一切，凌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靠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不少。
他已经播下了秩序的种子，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现在，是时候看看，这颗昂贵的种子，究竟能否在现实的土壤中，开出他所期望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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