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祭月投影的时空裂隙
冷却液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赵铁柱盯着地球仪,指针静止,可他手背上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下一秒,夏蝉手中的青花瓷茶盏炸开,碎片飞溅,一道细血从她额角滑下。她没喊疼,只是抬手捂住太阳穴,声音发颤:“不是投影……是门。”
林浩快步上前,从工装内衬抽出一块布巾按住她伤口。那布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像是某种古籍里的结构图。他头也不回:“赵铁柱,调三秒前全息缓存。”
“已经在了。”赵铁柱手指划过屏幕,眉头皱死,“信号源不存在。系统没接收外部输入,也没调用本地资源。画面是自己‘长’出来的。”
苏芸指尖沾了朱砂,在玻璃屏上虚写一个“时”字。发簪落下,划出半道甲骨文笔顺,音叉微震。控制台嗡鸣一声,星宿子程序被唤醒,反向追踪信号路径。结果跳出时,所有人呼吸一滞——
信号来自月壤粒子本身。
它们在自发重组信息,像有人用沙子写字,风一吹,字却还在。
陈锋蹲在角落,战术背包拉开一条缝。长城砖粉末正缓缓移动,堆成一只茶盏形状,接着是茶筅、汤瓶,细节越来越清晰。他没动,目光却扫向脚边的量子测谎围棋盘。
黑子动了。
无指令,无外力,第一颗落在“炙茶”,第二颗“碾茶”,第三颗“罗茶”……七子连落,构成完整宋代点茶流程。最后一子敲在“拂汤”位,红光一闪。
“这是仪式。”陈锋低声说,“不是故障。”
林浩站在主控台前,看着全息屏再次闪现的画面:广寒宫大殿中央摆着祭坛,宫女执壶跪拜,香烟袅袅。可那建筑轮廓分明是现在的结构,服饰却是明代以前的制式。时间对不上。
“祭月。”他说,“我母亲讲过,古人认为中秋之夜阳气最弱,阴气通幽冥,能引往昔之人回望。”
苏芸抬头:“你是说,这不是录像?是实时发生的?”
“不。”林浩摇头,“是过去正在看我们。”
阿米尔摘下听诊器贴在墙上,芯片自动解析低频波段。片刻后,一段旋律浮现:《胡笳十八拍》的片段,断续而压抑。正是望舒能量过载时的哼唱。
“她在输出。”阿米尔声音发紧,“不是录音,是实时传输。”
全息屏又闪。
祭月画面中,执壶宫女缓缓转身,面容清晰。苏芸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
没人说话。
赵铁柱盯着地球仪,忽然发现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速度极慢,但确实在动。他没出声,只把仪器抱得更紧了些。
苏芸深吸一口气,取下项链按在控制台。二维码与接口吻合,敦煌星图残片激活,波段比对启动。屏幕上数据流狂跳,编码方式显示为混合态:一半是宋代工尺谱的节奏标记,另一半是量子纠缠态的时间戳。
“她在发信息。”苏芸说,“用音乐做载体,用仪式做信道。”
“目标呢?”林浩问。
赵铁柱接入鲁班-IV残余子程序,构建信号回溯模型。运算持续十秒,结果弹出:
目标时间点:2035年9月14日23:17
地点坐标:北京航天指挥中心东区
事件标签:月桂计划立项会议终审阶段
林浩瞳孔一缩。
那是人类决定登月的前夜。
“她想改写起点。”他说,“不是破坏现在,是抹掉我们出发的理由。”
陈锋站起身,匕首插进地面,刀身传导震动。他闭眼感受频率,再睁眼时,眼神变了:“二十八宿阵列最后一次正常响应,就是这个时间点。之后,所有卫星失联,月核开始自主演化。”
“所以这不是攻击。”苏芸喃喃,“是纠正。她认为我们的到来,打乱了某种既定秩序。”
阿米尔猛地抓起塔布拉鼓:“如果她在发送信息,那我们也该回应。用同样的方式。”
“怎么回应?”赵铁柱问,“你总不能也搞一场祭月吧?”
“不用。”阿米尔手指轻抚鼓面,“她用了《胡笳十八拍》,我们就用《梨俱吠陀》。她用点茶仪式,我们就用盐路节拍。文明对文明,仪式对仪式。”
林浩沉默几秒,突然转身走向工具箱。他取出墨斗,将墨线悬于主控台上空。丝线微颤,映出空气中看不见的波动。
“刚才冷却系统启动时,金属学会了蠕变。”他说,“现在,轮到我们学会她的语言。”
苏芸点头,发簪蘸朱砂,在玻璃上写下“通”字。音叉轻击,声波扩散,与墨线共振。全息屏闪烁,祭月画面出现短暂扭曲。
阿米尔双手落鼓,第一声低沉如地脉震动。
鼓点不是节奏,是频率校准。
陈锋盯着围棋盘,发现白子也开始移动。不再是测谎逻辑,而是模仿黑子轨迹,复刻点茶流程。他伸手想拦,指尖离棋盘一寸时停住。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人能干预的事了。
赵铁柱突然开口:“地球仪指针停了。”
众人回头。
指针确实不动了,但表面浮现出一层极淡的釉光,像月壤表面流转的金色波纹。它不再指向地理方位,而是微微倾斜,对准了主控室天花板某一点。
那里,原本是通风口的位置。
全息屏骤然亮起。
祭月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篆书,自右向左浮现:
“茶成矣,汤将沸。”
林浩握紧墨斗。
他知道,仪式完成了第一步。
苏芸盯着那行字,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说‘将沸’,不是‘已沸’。说明过程还没结束,还有下一步。”
“下一步是什么?”赵铁柱问。
没人回答。
阿米尔的鼓声还在继续,可这一次,鼓面没有震动。
声音是从内部传出来的。
陈锋拔出匕首,贴在墙面。刀身传来的不是震动,是一段旋律——和鼓声同步,但更古老,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林浩看向苏芸:“她刚才说‘通’,是不是意味着,通道已经打开?”
苏芸没说话,只是把项链重新戴好。吊坠贴回胸口时,她感到一阵温热,不像金属,倒像活物的心跳。
赵铁柱抱着地球仪,慢慢站起身。他想走,却发现脚底粘着什么东西。低头看去,是几粒月壤,正沿着鞋底缝隙向上爬,像蚂蚁归巢。
阿米尔的鼓声戛然而止。
他抬头,看见全息屏上,祭月画面再次出现。这次,执壶宫女没有转身,而是将茶倒入杯中。液体腾起雾气,雾中浮现出一座城楼的影子——
朱红色,飞檐翘角,正是当年他们因“月尘对骂”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个设计方案。
林浩喉咙发干。
那是他亲手否决的广寒宫初版图纸。
苏芸伸手去碰屏幕,指尖触到雾气的瞬间,发簪裂开一道细缝。
陈锋猛然抬头:“围棋盘在升温。”
林浩没动,眼睛盯着那座虚影城楼。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有人正用一杯茶,泡出过去的抉择。
赵铁柱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咱们……是不是早就来过这儿?”
阿米尔没回答,只是把手伸进背包,摸到了听诊器的冰凉金属头。
那上面,还沾着一点未干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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