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奇瞥了眼那位装腔作势的老者,又看了看满脸堆笑的石材厂老板,迟疑片刻后开口:
“行,说好了就几分钟。”
他被老板请进一间装潢尚算气派的办公室。
屋内的陈设略显老派过时,不过这年代的普遍审美便是如此。
闫奇身为客人,也不便多言。
各自落座后,那老者端着架子坐在主位,故作姿态地品着茶。
闫奇心头火起,将茶杯往桌上一顿,起身就要离开。
这下老者再也端不住了,连忙出声:“小哥留步,请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闫奇板着脸重新坐下,只听老者慢悠悠问道:“不知小哥师承哪一派?”
闫奇思忖片刻答道:“家里祖传了一本石刻典籍,从小是家父亲手教导的。”
这倒不算盘根问底。
这年头讲究师出有名,询问来历既是为避免冲突,也是怕得罪对方师门。
若有些渊源,还能借此攀交情。
老者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竟是石刻世家!敢问祖上名讳?”
虽然这是寻常礼数,但来回问答让闫奇渐生不耐:“敝姓闫,祖上只是普通石匠,称不上名家。
我们世代住在乡下,没什么师承渊源。”
老者将信将疑地点头:“姓闫?”
他自然想不起京城有哪位闫姓大师。
至于闫奇说的“没有师缘”
,他压根不信——那手圆熟流畅的雕刻技艺,岂是寻常石匠能掌握的?
但见闫奇有意回避,老者也不便深究,转而问了几个家常问题。
这算是江湖规矩,叫作“盘道”
。
闫奇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老者见他不愿多谈,虽心存疑虑却不再追问,笑着说明来意:“城西近日有桩大工程,不知小哥可愿接手?”
听到正题,闫奇立即追问:“什么工程?”
老者摇头晃脑,面露得色:“要在城西立一尊数十米高的雕像。”
“这方面的活儿,得要懂行的熟手才行。”
“加上工期又紧。”
“我得留在厂里照看,走不开。”
“唉,实在可惜,没法参与这种盛事了!”
闫奇心思一转,立刻猜到那几十米高的雕塑是用来做什么的。
如今正是破旧立新的年代,那些被视为封建残余的旧雕塑,是绝不能立的。
否则,立一个,就砸一个。
那么,能立的、几十米高的像,也只能是伟人像了。
闫奇想了想,没马上答应。
他问:
“现在不是流行用石膏像吗?”
“直接灌模倒石膏,多省事?”
老头160笑了起来,石料厂老板也跟着笑。
闫奇被他们笑得有些糊涂。
“怎么?我说得不对?”
老头笑道:
“那倒不是。”
“只是人心嘛,总喜欢夸张、喜欢攀比。”
“燕京城里的那些爷,可不愿意弄个石膏像。”
“那样显得不够诚心。”
石料厂老板笑着点头:
“正因为这个,咱石料厂的生意才这么好。”
闫奇眼珠一转,接着问:
“工钱怎么算?”
老头晃晃脑袋:
“工钱好说,只要能赶上进度。”
“我保证你一天拿这个数。”
说着,老头竖起一根手指。
闫奇皱眉:
“才十块?好歹也是手艺活,还要赶工。”
“十块也太少了吧!”
十块钱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一个月的收入。
但对手艺人来讲,确实不高。
毕竟学手艺也要投入,工钱理应高些。
而且,有这种手艺的人,通常都是给讲究人做活。
工钱高一点,也正常。
石料厂老板笑着摇头:
“小兄弟,你这可小看手艺人了。”
“不是十块,是一天一百。”
闫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一天一百,在六十年代是什么概念?
差不多相当于后来一天一万了。
一天就能挣一个高级技工一个月的工资,这活儿哪能不接?
自己在诊所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拿多少?
要是接下这活儿,就算累点,一天一百,能给孩子们买多少好吃的?
买多少件新衣裳?
闫奇不再犹豫,立刻点头:
“这活儿我接了!”
坐在上首的老头笑着点了点头。
“行,你把联系方式给我,过两天我联系你。”
那时候普通人家装电话的少,联络基本靠捎口信或者上门找。
闫奇和花白胡子老头说妥后,又跟石料厂老板道了别。
老板安排的车把他和石料一块儿送回了燕京城的四合院。
车一到门口,就引来一群邻居围观。
“哎呦,这大卡车真气派!”
“小闫现在可真行,买的什么呀?”
“瞧着像石头?”
“小闫,你家不是刚拾掇完吗,又要装修啊?”
几个大妈七嘴八舌地问,闫奇没空搭理她们。
这些妇女光动嘴,没一个伸手帮忙的。
院里男人都上班去了,毕竟都得养家,谁像闫奇这样经常“溜课”
呢?
好在石料厂的司机人实在,帮着闫奇来回搬了四五趟,总算把石料都搬进了院子。
临走,闫奇塞给司机一张粮票。
这年头,票可比钱管用。
司机高高兴兴地走了。
闫奇没歇着,转身就忙活起来。
“叮叮当当”
的敲打声传遍院子,又引来一群邻居。
都是些不上班的妇女,平时就爱扎堆聊天。
“哎呦,小闫还会雕刻呐?”
“小闫什么不会呀,这小伙子能耐着呢!”
“就是,懂医术、会泥瓦、做木工,现在又玩石头,全才啊!”
“真是哪个行当挣钱就会哪个,这小伙真招人疼。”
“谁说不是,谁家姑娘要嫁进闫家,那可真是修来的福气。”
如今闫奇混得风生水起,院里这些妇女当面都净说好听的。
当然,也仅限于当面。
这些人最是虚伪,嘴上夸着,一转脸可能就在背后嚼舌根。
要是换成院里那几个最讨人嫌的,说的可就不是好话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闫奇正干得起劲,身后就传来怪里怪气的声音:
“哎哟哟,真把自己当全才啦?”
“什么都会,没一样精的。”
“整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不就是想显摆么!”
闫奇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正跟街坊老太太闲扯的贾张氏,看见院里聚着一堆人,也凑过来看热闹了。
一看之下,贾张氏见闫奇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敲个不停,心头立刻涌上一阵酸意。
闫奇心里清楚,对贾张氏这种爱嚼舌根的妇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搭理。
任她自己念叨,没一会儿也就消停了。
何况石雕本就是个需要全神贯注的活儿,稍一分神就出不了好作品。
闫奇没理会她。
贾张氏却觉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不自在。
“喂,我说你呢!臭小子,你听见没有?”
“整天叮叮咣咣的,吵不吵人?有没有点公德心?”
“你再这样敲下去,我可要去安保队告你了!”
闫奇停下手里的锤凿,转过头,语气冷淡:“你说话放尊重点。
大白天,大伙儿都上工去了,我扰谁了?你要告,随你。
我活儿没干完,不会停。”
老瘟婆不服气,指着闫奇后背骂:“好,你等着!等安保队来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闫奇低下头,锤凿声更加响亮密集,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贾张氏气冲冲地,真跑去找街道办的安保队了。
闫奇心里有数,这老太婆肯定添油加醋,把他说得十恶不赦。
但他并不怕,来人讲清楚就是。
没过多久,老瘟婆果然领着几个安保人员进了院子。
为首的是个圆头大肚的胖子,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主——这年头多少人饿得皮包骨,他能胖成这样,不是酒囊饭袋是什么?
闫奇一见这人,就知道不是善茬。
他假装没看见,手里的锤子敲得更起劲。
那胖队长先喊了一声:“喂,姓闫的!先停下!”
闫奇像是没听见,敲打声反而更响了。
胖子脸一沉,扯着嗓子吼:“姓闫的!住手!”
到这份上,再装听不见就说不过去了。
闫奇停下手,却仍坐着没起身,只淡淡问道:“您哪位啊?”
闫奇平时和街道办的人打交道不多,印象里这一片没什么好人,不认识这胖子也正常。
可那胖子,却分明认得闫奇。
闫奇的名声实在太响亮,想不记住都难。
他既懂医术,又会泥瓦工、木工,如今还学会了石匠手艺。
如此多才多艺的人,想必收入也很可观吧?
平日里,闫奇白天很少在家。
就连安保队长也堵不到他。
可今天,贾张氏一路嚷着冲进了街道办。
那个胖子一听说事情和闫奇有关,顿时来了兴致。
他巴不得早点来这个四合院,见识一下这位技艺繁杂的匠人。
顺便,再捞些油水……
胖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扬起粗壮的脖颈说道:
“我姓贾,是这儿安保队的队长。”
“听说你在院里扰民,有没有这回事?”
闫奇神色平静,淡淡开口:
“哦,原来是贾队长,久仰久仰!”
“要说扰民,我可真是冤枉。”
“我在自家院子里刻石头,又是大白天的。”
“院里的劳力都去上班了,我能扰到谁呢?”
贾队长小眼珠一转,盯着地上的花岗岩说:
“谁准你在院子里刻石头的?”
“你这种行为,就是扰民,明不明白?”
闫奇拍了拍手上的灰,放下锤子和凿子。
站起身来:
“贾队长,哪条法规规定不能在自家院里刻石头?”
“再说,你对‘扰民’的理解似乎有误。”
“建议你回去翻翻相关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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