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靠在警局走廊的墙边,手机屏幕还亮着。那串芯片编号停在最上方,像是钉进他眼睛里的一根刺。环卫车早就开走了,雾也散了,可地上那几滴血的位置,他记得清清楚楚。
审讯室的门开了,警察探出头来:“人醒了,但状态不太对。”
他收起手机,跟着走进去。杀手躺在临时担架上,手腕和脚踝都绑着固定带,脸朝天花板,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声音断断续续。
“……名字没了……照片也没了……连幼儿园的签到记录都被清了……”
周明远走到床边,没说话。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裤缝,节奏和刚才系统提示攻击倒计时的频率一样。
杀手突然转过头,盯着他,嘴唇发抖:“你是不是也知道?她说只要我杀了你,就能让我女儿重新出现在世界上……可她根本不在了,是不是?”
警察皱眉:“谁说的?白女士是谁?”
没人回答。
周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陈默昨天深夜发来的号码。他低声说:“林医生到了吗?”
话音刚落,走廊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提着个黑色箱子,肩上背着双肩包。他看了眼杀手,又扫了周明远一眼,点点头:“能开始。”
警察犹豫:“非医疗人员不能参与审讯程序。”
“我是市立医院精神科的。”那人打开箱盖,露出一台便携设备,“这是脑波辅助分析仪,合法备案。你们可以查编号。”
警察看了看仪器外壳上的标签,没再阻拦。
林医生坐到床边,打开设备,耳机戴在杀手头上。低频嗡鸣声响起,像老旧冰箱启动时的声音。杀手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你现在站在一条白色走廊里。”林医生声音平稳,“尽头有扇门,门后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女儿的地方。”
杀手眼皮颤动,喉咙滚动了一下:“……她在哭……穿着粉色裙子……护士抱着她……可门关上了,我进不去……”
“谁关的门?”
“白女士……她站在我面前,说‘任务失败,编号清除’……然后我就醒了,在工地门口,手里拿着刀……”
周明远猛地抬头。
林医生继续问:“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或者听到别的信息?”
“她脖子上有光点……一闪一闪的……像信号灯……”杀手呼吸急促起来,“她说……所有不听话的人,都会被格式化……不只是身体……是存在本身……”
话没说完,他突然抽搐,嘴角溢出白沫。监测仪警报响起。
林医生迅速关闭设备,拔掉电极贴片。杀手陷入昏迷,呼吸微弱。
“不能再试了。”林医生收起仪器,“他的记忆被设了防火墙,碰一下就会触发反制程序。”
周明远盯着杀手后颈的位置:“他有没有提到芯片的事?”
“有。”林医生递过一张打印图,“刚才提取的画面里,有一帧显示他后颈植入物的编号。我截下来了。”
周明远接过纸张。编号前几位数字映入眼帘的瞬间,他手指一紧。
这串字符,他见过。
就在女儿出生那天的体检报告附录页,医生说是预防性神经监测芯片,用于婴幼儿突发疾病预警。当时他没多想,只觉得贵得离谱。
他立刻打开终端,调出女儿的医疗档案,找到芯片注册编号。两组数字并列对比。
序列号前缀完全一致。
生产厂商代码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批次——杀手的是**SY-432-b7**,女儿的是**SY-432-c1**。
时间戳跳出来的时候,他呼吸停了一秒。
杀手芯片生产日期:**五年前三月十二日**。
女儿芯片激活时间:**四年前十一月五日**。
而他和江雪登记结婚的日子,是**四年前十月二十八日**。
也就是说,在他们领证前七个月,这种型号的芯片已经在生产线上运行。并且,杀手体内的那一枚,比他女儿早用了近两年。
他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编号末尾。突然发现一个细节:所有SY-432系列芯片的日志中,都标注了一个默认服务器地址——**kunlun-med.net**。
他输入这个网址,页面跳转失败。尝试ping命令,返回结果却是:**请求超时,目标位于物理隔离网络**。
终端忽然震动。
系统弹出警告:
【检测到高危数据访问行为】
【建议终止查询】
他冷笑一声,直接启用命途结算系统的临时预判功能,反向追踪刚才发出的数据包路径。
路由节点逐层展开。
原始请求先跳转至市医保结算中心,再伪装成常规体检数据上传,最终被重定向到一个Ip地址。地理定位显示:**昆仑山南麓,废弃疗养院旧址**。
坐标编号03。
正是白砚秋消失时系统捕捉到的那个位置。
他合上终端,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闪过母亲临死前说的话。
“有些婚姻……是签给死神的契约。”
那时候他以为母亲是在骂父亲家暴,现在才明白,她可能早就知道些什么。
林医生收拾好设备,临走前停下脚步:“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周明远看着他。
“不是他们删掉了一个人的信息。”林医生声音压得很低,“而是当所有人都忘了你存在过,你就真的不存在了。连死亡证明都不需要。”
他说完就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警察过来问:“还需要问话吗?这个人暂时没法配合。”
“不用了。”周明远站起身,“让他住院观察吧,最好单独隔离。”
“为什么?”
“因为他脑子里的东西,可能会传染。”
警察愣了一下,没再追问。
他走出警局,天还没亮透。雨丝又落了下来,打在冲锋衣上发出轻响。他站在路边,掏出钢笔,在比价表背面写下三个关键词:
**芯片 | 婚前 | 疗养院**
然后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一家医院的名字:**市立第三人民医院**。
婚前入职体检,就是在那里做的。全套神经系统筛查,包括脑电波、脊椎反射测试、基因标记采样。
如果白砚秋真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那家医院一定留下了痕迹。
他把这张纸折好,塞进内袋,紧贴着SY-432存放的位置。
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来自匿名号码:
【你查的东西,有人也在看。】
后面附了一个时间:**今天上午九点十七分**。
那是他调取女儿芯片记录的时间。
对方比他早三分钟访问了同一份档案。
他盯着这条信息,没有回复。转身走向停在街角的车。
雨水顺着挡风玻璃往下流,划出歪斜的痕迹。车内暖气还没热起来,他坐在驾驶座上,拿出U盘插进读卡器。
所有数据开始加密上传。
文件传输进度条走到87%时,终端再次震动。
这次是一条系统提示:
【命点变动:+50】
【解锁权限:本地监控穿透(限时2小时)】
他看了一眼时间:**6:43**。
距离医院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足够他进去一趟。
车钥匙插进锁孔,他正准备发动,后视镜里忽然闪过一道反光。
是楼顶边缘的一块玻璃,在雨中微微倾斜,映出对面街角的路灯。
灯下站着一个人。
穿唐装,梳民国发型,手里撑着一把黑伞。
看不清脸。
但他知道是谁。
他猛踩油门,车子冲出去十米后急刹停下。再回头,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只有雨水不停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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