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生命的重量
从欧洲返回的航班上,徐静婉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疲惫。并非旅途劳顿,而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倦意,伴随着偶尔泛起的、轻微的反胃感。她归咎于连日密集行程和谈判的压力,并未多想。
回国后,这种状况并未缓解,反而在某个清晨变得无法忽视。当她在浴室里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和恶心时,一个被刻意忽略的可能性浮上心头。生理期,似乎推迟了。
她没有声张,甚至没有告诉周雨晴,只是独自去了一趟私立医院,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当医生将那份印有明确结果的报告递给她,并微笑着说出“恭喜”时,徐静婉坐在诊室里,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它有千钧重。
怀孕。八周。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有措手不及的茫然,有对未知责任的轻微惶恐,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汹涌而柔软的悸动。这个孩子,是她和李墨血脉的联结,是他们关系在经历了冰与火的淬炼后,结出的最意想不到,却也最坚实的果实。
她没有立刻告诉李墨。她需要一点时间,独自消化这个足以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消息。
然而,孕早期的反应却不容她慢慢调整。在紧接着的一次关于“木兰”海外扩张战略的内部会议上,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得不中途离席,冲进洗手间干呕。
周雨晴担忧地跟了进来,轻拍她的后背:“徐总,您没事吧?您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取消下午的行程?”
徐静婉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中自己略显憔悴的脸,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用。”她知道,不能再瞒下去了。这个消息,应该由她亲口告诉李墨,而不是通过其他途径,或是等到无法掩饰之时。
当晚,李墨结束一个冗长的董事会,回到主卧时,已是深夜。他看到徐静婉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处理工作,而是靠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似乎在等他,手边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还没睡?”他脱下外套,松了松领带,在她身边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间的异样疲惫,“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
徐静婉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个文件袋推到他面前。
李墨看了她一眼,带着疑惑打开。当他看清里面的内容——那份妊娠检查报告,以及超声图像上那个尚不清晰、却已能分辨出的小小孕囊时,他的动作彻底僵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徐静婉,瞳孔深处是巨大的震惊,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的探寻。
徐静婉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到那震惊之下,迅速涌动起来的、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惊愕,有无措,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深沉至极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动容。
他张了张嘴,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半晌,才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八周。”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平静。
李墨的视线再次落回那张超声图像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捏皱了报告纸的边缘。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徐静婉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仰视着她。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覆盖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掌心滚烫。
他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低着头,徐静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微微颤抖的热度,和他沉重而克制的呼吸。
良久,他才抬起头,眼眶竟有些不易察觉的泛红。他凝视着她,目光里翻涌着太多情绪——责任、承诺、还有一丝初为人父的、笨拙却真挚的狂喜与惶恐。
“静婉……”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别怕。”
他没有问“你打算怎么办”,也没有说任何虚浮的承诺,只是用这两个字,告诉她,无论前路如何,他将与她共同面对这个甜蜜而沉重的“意外”。
生命的重量,在这一刻,沉甸甸地落在了彼此的肩上,也将他们本就紧密相连的命运,更加深刻地捆绑在了一起。新的挑战,与新的希望,同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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